看起来这只小可怜是在找地方避雨。
鬼使神差,谢春山抬手掀了一下帘子,给车窗拉开半阙口子。
那只云雀似乎精明地很,抖了抖翅膀便飞进马车中。
一人一雀互相对视一眼。
雪白的云雀低下头理了理湿漉漉的羽毛,似乎是觉得站的地方不够大,四下环顾,最终站在那个长条形木盒上。
木盒中,是萧怀舟派人给他的月琴。
谢春山盯着长条形的木盒沉默片刻,朝它伸出手,似乎是怕雨水弄污了盒子。
云雀受了惊,扑棱着翅膀跳下盒子。
再回头看时,那人已经掀开木盒,盯着一把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的月琴失神。
“啾?”
一声雀鸣将谢春山从恍惚中拉回来。
他伸手将月琴抱在怀中,几根琴弦紧绷,丝毫未松动,可见这些日子并无人弹奏。
来时汹涌成潮,去时却无人知晓。
这一场因果,倒是省心的很。
他温润的指腹顺着琴弦缓缓往下挪,在弹奏的部分忽然瞧见一抹朱红色。
好像是血迹。
那夜花楼冬雪簌簌,萧怀舟弹到情动之时,似乎用力过猛,划伤了手指。
莹白的指尖轻轻覆盖在那抹血迹之上,有丝丝缕缕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逐渐与血迹融合。
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在朦朦雨雾中浮现。
谢春山好像看见了萧怀舟。
不是此时的萧怀舟。
白衣染血,青丝凌乱,萧怀舟手里握着一张憾天弓,于千军万马之前昂首站立。
他的身后是烈火灼城,生灵涂炭,尸山血海。
大雍战旗摇摇欲坠,国破家亡不过是一瞬之间。
可即使身中数箭,萧怀舟依旧不屈不挠,将手中弯弓拉满。
箭指敌首。
他满眼哀戚,万箭穿心之时回首望去。
看的却是归云仙府的方向……
“锵”一声,谢春山指尖力道没有控制,将那根琴弦骤然拉断。
耳边萧怀舟曾说过的话,清晰回荡。
“谢春山,你说朝代更迭,真的是命数使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