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看起来这只小可怜是在找地方避雨。

鬼使神差,谢春山抬手掀了一下帘子,给车窗拉开半阙口子。

那只云雀似乎精明地很,抖了抖翅膀便飞进马车中。

一人一雀互相对视一眼。

雪白的云雀低下头理了理湿漉漉的羽毛,似乎是觉得站的地方不够大,四下环顾,最终站在那个长条形木盒上。

木盒中,是萧怀舟派人给他的月琴。

谢春山盯着长条形的木盒沉默片刻,朝它伸出手,似乎是怕雨水弄污了盒子。

云雀受了惊,扑棱着翅膀跳下盒子。

再回头看时,那人已经掀开木盒,盯着一把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的月琴失神。

“啾?”

一声雀鸣将谢春山从恍惚中拉回来。

他伸手将月琴抱在怀中,几根琴弦紧绷,丝毫未松动,可见这些日子并无人弹奏。

来时汹涌成潮,去时却无人知晓。

这一场因果,倒是省心的很。

他温润的指腹顺着琴弦缓缓往下挪,在弹奏的部分忽然瞧见一抹朱红色。

好像是血迹。

那夜花楼冬雪簌簌,萧怀舟弹到情动之时,似乎用力过猛,划伤了手指。

莹白的指尖轻轻覆盖在那抹血迹之上,有丝丝缕缕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逐渐与血迹融合。

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在朦朦雨雾中浮现。

谢春山好像看见了萧怀舟。

不是此时的萧怀舟。

白衣染血,青丝凌乱,萧怀舟手里握着一张憾天弓,于千军万马之前昂首站立。

他的身后是烈火灼城,生灵涂炭,尸山血海。

大雍战旗摇摇欲坠,国破家亡不过是一瞬之间。

可即使身中数箭,萧怀舟依旧不屈不挠,将手中弯弓拉满。

箭指敌首。

他满眼哀戚,万箭穿心之时回首望去。

看的却是归云仙府的方向……

“锵”一声,谢春山指尖力道没有控制,将那根琴弦骤然拉断。

耳边萧怀舟曾说过的话,清晰回荡。

“谢春山,你说朝代更迭,真的是命数使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