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孟君细细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但从他的了解来看,洛言曾给他说过,杨正平归隐山林,换来将来杨孟君白衣入仕,这是他爷爷和李毅之间的交易。但从墨一鸣这番话里来看,两者的意思看起来大差不差,若是细品起来就是天差地别了。
两厢情愿和一厢情愿本就不是一个概念。洛言给他说的,是两厢情愿。墨一鸣的意思却是他爷爷一厢情愿,亦或者是不得已而为之。
墨一鸣继续说道:“除了栽培你,当时内忧外患之下,几乎有名的谋士都把目光放在了临安。你爷爷带你走,是不得已的阳谋,也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阴谋。据我所知,武当掌教张芝白一生很少下山,却在你离开临安的前夕从临安城走出。在你们归洛阳之后不久,你爷爷更是跋山涉水亲自来了趟西蜀。”
杨孟君眉头一皱,此时他还真不知道。张清扬的下山,是张芝白的授意,也是武当的谋划,这个他已然知晓,但他爷爷来西蜀一事...
“他来西蜀,可不是为了跟你一样找酒喝,而是去了灵鹿山。”
杨孟君猛然瞪大了眼睛,爷爷去拜会过叔祖?
墨一鸣看了眼他惊愕的表情,“不然你以为?当年最震动天下的一件战事,就是赵星河奇袭过长江,兵峰直指仅有百里的临安城,最后却无故退兵。世人以为是刘涛领兵南下马上就回朝防御,也有人认为临安藏有莫大玄机,赵星河攻不进去。哼,都是迂腐之谈!当时的临安几乎没有一兵一甲,如何面对尚有一万精兵的星河军神?如果此事过于久远不能说明什么,那孔昭为何找了个烂大街的理由皈依南唐?你真以为孔昭一厢情愿为社稷而生,为苍生而死?他们都一直在等,等你出世!你就不好奇,为何你在临安名扬天下之后,战国战争就彻底爆发了?”
“孩子,这都是你爷爷给你找的磨刀石啊!先去南诏灭韶国是淬火,灭蜀国是开刃,接下来统一中原是成器!把你磨炼成一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长刀,再去完成他的未竟之志!但这中间也出现了很多不确定因素。比如东瀛入侵,旧大楚皇裔现世,关内诸族联袂立国,王熠宁临安兵变,东齐摒弃国仇,联合南唐克北魏。这些不可避免的意外太多太多了,所幸的是你成长的也很快,完全跟的上这个大争之世的进展,才不至于你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墨一鸣沉吟片刻,重新理清思路,继续说道:“说到底,这二十年来,真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还是那三个人,你也去过灵鹿山,想必也知道都是谁。但我如果告诉你,在这三人棋盘之外,还有一局玲珑棋局,你可知晓?”
棋盘外的棋局?
杨孟君试探性问道:“孔昭,李甫,袁太平?”
墨一鸣哈哈一笑,摇头道:“非也,非也。孔昭是杨太公前辈的执棋者,李甫是置身其中的观棋者,他决定不了走向,却能根据棋局变幻及时调整自身。袁太平和李甫一样,只不过两人立场不同。”
说到这里,墨一鸣轻咳一声,“这局玲珑棋局不似前者那般手笔恢宏,却也自有其鬼斧神工之能。杨正平,张芝白,宋杰和...天机子!”
杨孟君眯了眯深邃的眸子,就凭他爷爷生前的布置能影响到如今,没有些谋局的能力怎么能行?他意外就意外在,他还是小看了那个活着的时候在洛阳郊外整日酗酒的老人。张芝白虽超然世外,但所谓站的高看的远,千丈无涯峰,足可观八方风雨。宋杰一手把齐国国力打造的蒸蒸日上,哪怕李甫穷兵黩武也能跟得上消耗挥霍,没几分能耐还真做不到。至于这天机子...杨孟君只觉得在哪里听到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见杨孟君露出惊异表情,墨一鸣也有些意外,“有问题?”
杨孟君点头道:“这天机子又是谁?在下只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墨一鸣疑惑地哦了一声,“这人就是袁太平的师弟,天芒司的智囊,也是玄机阁的二当家。你身在朝堂这么久,竟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