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祈没想到,在“盛世太平”的洛京还有人会写这种书,更没想到看似不问世事的晏云之会喜欢看。惊讶之余一抬头,不知何时那白衣如玉的公子已经坐在了她对面,身后不远处还站着正煮茶的玉树。
于是一时又是做贼心虚,又是抑制不住好奇,红着脸焦急地问:“这书册是谁何人所写?”
晏云之淡淡一笑,回了句:“你猜。”
……桑祈气恼地甩了甩衣袖,“我上哪儿猜去。”
“是你认识的一个人。”晏云之好心提示。
“该不会是你吧……”桑祈先提出了这个假设,又觉得不对,字迹不像,晏云之的字要更飘逸修长一些,便自己摇摇头将其否决。
她向来没有耐心玩这种猜谜游戏,从衣带里掏出荷包来,挑眉道:“你说是不说,不说我要送荷包了啊。”以为这一招能镇住晏云之,不想对方坐得泰然自若,丝毫不为所动,竟便让她自己先起了退意,只好又收了回去,悻悻道:“我真不知道。”
这时玉树把煮好的茶端了过来,晏云之抬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自己先轻啜一口,淡淡道了三个字:“顾平川。”
字正腔圆,发音清晰……清晰到让桑祈以为是同名同姓,讶然道:“不会吧。”
晏云之挑了挑眉。
桑祈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居然……是他。是了,第一次端详他时,确实觉得他是这种人,这种丘壑在胸,不落窠臼的真正士子。
可是后来,又觉他心浮气躁,倨傲自负,不过是空有皮相罢了。
桑祈又看了看被清风吹动的书页,都说字如其人,文如其人。书本中的他,昨日愤懑的他,皆是自己眼中看到的顾平川,却有自相矛盾的很多面,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糊涂了?”晏云之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徐徐响起。
“嗯。”桑祈老实承认。
“你平日看到的他,和在这里看到的他,每一个都不完整。就像每一个人眼中的顾平川都不一样,只是因为每个人关注的重点不同,接收到的内容自然也不同。晏某不敢说自己认识的就是真正的顾平川,但想来与你见解有异。你想不想看看,晏某眼中的顾平川是什么样?”
面前的司业循循善诱,桑祈明知道这是个为自己准备好的坑,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抿唇道:“想。”
“不过。”
等她喝完茶,晏云之披了衣服同她一起往外走时,她才想起来质问:“你都肯教玉树练武,怎么就不肯教我?”
晏云之诧异地看她一眼,“玉树小时体弱多病,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