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作几分钟之前,瘦猴还有把匕首傍身,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脸上的皮肤都皲裂了,泪水、雨水蛰得他脸疼,就拿袖子把脸遮着,不断哭喊求饶。

先前挨过揍的、鼻青脸肿的几位蹲在一旁做着小透明,他们找着块伞篷的塑料皮给自己遮着雨,时不时顺着布沿朝这边打量,目光还有些瑟缩。

都在小声嘀咕着让身边人先过去帮忙,推来推去也没人动弹。

齐倦狠起来是真的狠,少年初长成时已经是187的高个,可能是被胃病熬久了,脱掉了松软的外套后,便露出劲瘦的身型。

被风雨打湿的轮廓像是被凌厉寒刀削出来的,头发和衣服摆都在滴着森冷的雨水。黑色毛衣外坠着几条银质项链,在幽深夜幕里露着寒光。

可谁能坦然承认自己是谁专属的疯狗这样的话?

谁能一遍遍地说,想将自己的生命交付对方手中?其实还是觉得郁月生不够爱他吧,没有安全感所以反复试探。

微微垂首时,漆黑的眸子晦暗不明,脸上的笑意倒有些在欣赏猎物表现的意味。

郁月生摸摸齐倦冰凉的脸颊,忽将人揽了过去,把齐倦的小脑袋按着怀里,崽崽被雨淋得久了,连头发都是潮的。

齐倦要高一些,这个姿势其实很别扭,他伸手朝后摸摸,挨着花圃边的架子坐下来,自觉地拿小脑袋去贴着郁月生的领口,轻柔的雨水顺着他眼尾下方的泪痣滑落下去。

他轻轻出声:“怎么了?”

郁月生替他拭去脸颊的雨露,心软得一塌糊涂,唇间贴着齐倦的头发,用只有齐倦能听得到的声音说:“你才不是疯狗。”

不知道面前这个人何以做到如此,简直幼稚死了。是不是他身边什么都没有,所以对拥有的都特别珍惜?

明明那时只是自己厌烦了,觉得这人太麻烦、就只会惹事,才把他送进少管所教育一下。可为什么就算把他推在死胡同里,回来的时候一句简陋的解释,他可能只会“哦”一声,就能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站在自己身边。

其实他也很好,可是他看不到自己,永远小心翼翼、敏感和自我贬低,是在受到多少伤害之后变成这样的呢?

“你是齐倦,是我的齐倦。”郁月生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