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振洲也正在看向夏居雪,浓黑的粗眉下,原本横眉冷对罗老四的板结面孔,面对笑容怡人的姑娘,不由地松动了下来。
而与姑娘的笑容同步而至的那一句带着惊喜味儿的“邵同志”,更让他心窝轻缈缈的,就像大夏天里被凉爽爽的水波荡漾全身。
他莫名又想起了三年前他才刚探亲回来时,才15岁屁都不懂的憨瓜瓜族弟邵振国,第一次向他形容起夏居雪时说的那句话。
“来了六个知青,三男三女,其中有个小夏知青,长得那个乖哟,桐籽花儿一样,一笑起来,嘿哟哟,那满树的花苞儿都盛开啰,说话的声音也好听,慢声细气的,像泉水流,像芦哨响,听得我耳朵都要催出嫩芽芽来啰,不过,最最好看的,还是那双眼睛……”
邵振洲的视线,也定格在了夏居雪的眼睛上。
这双眼睛,的确是她整张笑脸上,最让人恍神的地方,眼角的弧线,说不出的清晰而美丽,眼神清澈,眼珠儿漆黑,看人时,眸子波光粼粼,就像崖下的深潭,有一种要把人吸进去的力量。
邵振洲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蜻蜓掉进这双眼睛里,也要沉底……
邵振洲只觉得自己向来精准受控的大脑,一瞬间又有几分不听话了,他喉结耸动了几下,粗黑的睫毛蒲扇般颤了颤,在姑娘察觉到他的异样前,遮住了眼底那不为人所知的万千波澜……
随即,清咳了一声,也像三年前一样,用着和乡亲们同样的称呼,轻声唤她。
“小夏知青。”
小夏知青,夏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