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很高兴。
姜怀海愣住了。
疯子……
这俩兄弟都是疯子!
“不过姜队,既然你都挑明了,那我也不含糊,”花辞树见他的反应比预想中的还要激烈,笑意渐浓,“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对,也不对。”
姜怀海神游的思绪猛地被拉了回来,“什么意思?”
“我的确记得有个姓沈的小伙子,他比较棘手,在年轻人一辈中算能力出众的,非但很快拆除了我布置好的炸弹,还抢先一步意识到我的计划,找到了我的隐藏点……”温润的话音响起,这人眼神逐渐暗了下去,方才还未完全显露的流光顷刻间随波沉浮在山雨欲来的狂风中,就似换了一张脸,变得阴鸷、狠戾,“拆弹警的枪并不在手里,我本不想赶尽杀绝,谁会想他以惊人的速度捡起百米开外的枪支,瞄准了我的头颅。”
“像这样,”花辞树比了个手|枪的姿势,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哂笑道,“bang!”
姜怀海一颗心悬在半空,雷鸣般的心跳震到耳膜。
“所以我为了自保……”花辞树盯着他饱经风霜的眸子,慢慢地移开手,把“枪口”对准了对面人的眉心。
剑拔弩张的空气让特警在刹那间绷紧了全副神经,下一秒就要扣住他。
姜怀海大声一喝:“都不许动!”
特警即刻止住了动作。
明明他大腿受了伤,两只手又被铐住,右手虽然指着姜怀海,可左手垂在铐子上,怎么看都不像个有威胁的。
可特警就是从他这个动作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身体本能地抗拒。
花辞树眯了眯眼,把手放下,镣铐金属碰撞,发出叮铃的响声,“你说沈姜是我杀的,我不反驳,但……”
“我不反驳”四个字落入耳畔,姜怀海顿时双目圆睁,那一秒钟的思绪犹如海上的狂风骤雨,将汪洋里飘摇的一叶扁舟砸得稀烂。
“你终于肯承认了!”这一刻他什么也顾不上了,神志不清地去掏怀里的枪,“我杀了你——!”
一旁特警见那枪露出一截,赶紧摁住他的手,“姜队!您这是做什么!您冷静一点!”其余特警飞速将他双手双脚扣住,逼得狭隘的空间开始焦灼。
“我杀了你!你个杀人狂!我杀了你!!!”姜怀海在一众特警堆里奋力地伸长脖子,死死地瞪着花辞树,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想要够到那一抹虚妄的残影……
当年沈姜的尸身被运回来,负责解剖的方希成就提过直接致死原因有可能是枪伤,但是头部炸毁严重,整个头骨都呈碎片状,所以这个推论被搁置,没引起刘局的注意。
姜怀海心中存疑,主动请缨调查丢失枪支,一直在找杀死沈姜的凶手。
结果他除了那一幕监控,什么都没有查到……
这句话无疑是凶手本人居高临下地把答案递到了他面前!
不论是作为舅舅,还是刑警,姜怀海都感到了莫大的屈辱!
“杀了你!我杀了你!”就在姜怀海快要被仇恨吞噬时,忽然一句清亮的声音传来,“姜队,沈姜不是那种需要舅舅帮忙复仇的孬种。”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只见方希成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墨一般的发丝掩着一双如同火炬的瞳眸,没有分毫动摇,“不要侮辱他。”
姜怀海:“……”
花辞树:“……”
即便方希成看上去很冷静,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后背绷得极紧,身体有些不自然的僵直,手背朦胧一层细汗,就像刚才为止还在握拳,握出了冷汗也不自知……
花辞树万年不变的一张脸终于有了短暂的迟疑,他审视的目光穿透镜片落到方希成身上,然后露出了一种略带兴奋,却并不喜悦的表情,“想必你就是和顾队共事多年的方希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