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定当缄舌闭口。”
“前些日子,梁家……”
梁十金愠色上涌,险些怒不可遏,他居然被赵瑥和陶麟联手骗了!简直是岂有此理。梁十金很想立刻推开包厢门,走进去抓去陶麟的领口,与他打一架。可是,十八罗汉已经到了赵瑥的手上,而知道此事的证人只有陶麟,陶麟定然会站在赵瑥那边,死不认账。他一个人,可真是孤立无援,哭诉无门啊。
梁十金握紧拳头,心道:“如今他们在明,我在暗,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知晓此事。我不能打草惊蛇,得好好想个办法,此仇不报,从今往后我不姓梁。”
他愤愤地下了楼,直接往来福客栈外走,柜台的小二看见他,连忙喊道:“梁公子,你的菜还没拿!”
险些被气得忘记了这件事,梁十金折回来,一言不发地接过小二手上的食盒,脸色阴沉地离开了来福客栈。
梁十金来到云烟阁的时候,脸还是黑得吓人。但青楼中人见怪不怪,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之人,要么是想乐上加乐,要么是想摆脱烦忧,什么样子进来都不奇怪。
鸨母收了钱,梁十金加了些银两,要了一壶好酒,然后直奔江水湄的房间。
他将东西都送给了江水湄,然后打开食盒,倒了一杯酒,闷闷地一言不发。
江水湄察言观色,坐到梁十金的身边,柔媚地问:“梁老爷今日不高兴吗?”
美人在侧,梁十金强忍愤怒:“唉,就是生意上的事情,让人头疼。”
江水湄见他喝完了一杯酒,纤纤玉手抬起酒壶,为梁十金满上酒杯:“生意上的事情,虽然奴家听不懂,但梁老爷若是愿意,可与奴家倾诉一番,或许能减轻忧愁。”
“好好好,水湄真是体贴。”梁十金握住了江水湄的手,只觉得柔若无骨,他舒畅了一些,“我家有一祖传宝物,是微型十八罗汉……”
梁十金说着说着,愤怒又涌上心头:“那赵瑥唯利是图,鲜廉寡耻,我就不应该相信他。不对,我信的也不是赵瑥,是陶麟,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是一伙的。陶麟,陶麟……他居然会为赵瑥做事,他不缺钱,不缺名,赵瑥到底给了他多大的好处?还有赵瑥,他用这么低的价格,骗走了我的十八罗汉,这口气我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假以时日,我定要找他算这笔账!”
江水湄长睫抖动,将此事记在了心上,她摸上梁十金的脸庞,道:“哎呀,老爷莫要生气,看,皱纹都气出来了,没原先英俊了……”
在江水湄的温柔抚慰之下,梁十金的怒气也攒不住,他想,都是赵瑥和陶麟两个贱人的错,不能让江水湄承受自己的怒火,他露出笑容,道:“算了,不说他们了,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这些都是来福客栈的招牌菜式,你一定喜欢吃,来,快吃。”
梁十金亲手剥了一只茄汁如意虾,放到了江水湄的碗中,道:“水湄,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江水湄垂下眼眸,掩盖其中的厌恶之意,她不能吃虾,一吃便会全身出红疹。可梁十金不知道,也不在意,他只会觉得,这些都是“最好的”东西,他根本就不想知道,江水湄真正喜欢的东西,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好,多谢梁老爷。”江水湄扯出高兴的笑容,她将虾吞入口中,咀嚼了几下,便借着广袖的掩饰,将虾吐到了地上,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虾踢到桌底,问:“梁老爷今晚留宿吗?”
梁十金想到了家中的娘子,只得摇头,但他并不直言,转头便是一句谎话:“今日还有些账本没看完,水湄,改日我再留下来陪你过夜。”
江水湄心道:“如此甚好。”口中却道:“梁老爷可真是贵人事忙。”
商人,哪怕富贵,地位在大周中也绝不算高。但对于娼妓之流而言,商人还算是位高一等,听到江水湄说他是“贵人”,梁十金心中高兴,又给江水湄剥了几只鲜虾:“诶,多吃些。几日没见水湄,怎么感觉变瘦了?肯定是云烟阁的饭菜不好吧。”
江水湄道:“……云烟阁的饭菜,自然比不上老爷所带来的美味佳肴,老爷,别顾着帮我剥虾,你也多吃些。”
好不容易应付完梁十金,又被他占了一番便宜之后,江水湄终于送走了梁十金。她将梁十金送来的首饰和胭脂仔细收好,然后将桌下的虾都捡起来,打算去后院中扔掉。
来到后院,见几个姑娘正在捶洗衣物,秦柳月也在其中,她蹲在地上,缩着身子,看着只有小小一团。
江水湄顿了顿脚步,云烟阁的姑娘都金贵,洗衣物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交给婢女来做。只有年华不再的姑娘,还有得罪鸨母被罚的姑娘,才会沦落到洗衣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