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现在已经吓得要命了。
害怕,为什么还敢跑?
江倦心里升起的一丝柔软转而被另一种更莫名的情绪所取代了。
陈酒缓缓睁开眼睛,眼瞳闪动着微微水光,江倦再一看,发现那只是灯光照进他眼里的反射光。
江倦完全可以飘在空中,大抵是想到陈酒是个“人类”,才勉强坐在了浴缸的边缘,一条长腿支地,另一腿则屈起,手臂放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陈酒。
“跑够了吗?”江倦撩起眼皮。
他说话时,下颌线绷紧了,眼睛里也没了笑意,碎发挡住一点眼睛,显得态度更为冷淡。
这样的江倦,看上去不太对劲。
陈酒浑身紧绷着,防备地看着他。
他宁愿江倦对他吼一吼,或者他们吵吵架,也比现在这状况要好,江倦突然就从一直就不吝啬于表达自己情绪的模样变成了现在的不动声色,仿佛他正在心里憋什么大招似的。
陈酒移开视线:“我没说要和你玩什么游戏,你放我离开,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你。”
江倦默不作声看着他,用视线做扫描机,将陈酒从头到尾一寸一寸挨个看下去,看他凌乱的,被雨打湿的头发,那双可恶的眼睛,紧抿起的唇,他头发上的水沿着脸部精致而苍白的的轮廓皮肤顺着往下落,最后沿着脖颈的线条滑过喉结,最后顺着细瘦的锁骨没入了睡衣领口里。
他现在看上去十分倔强,十分的胆大包天,同时又十分脆弱,仿佛门口放着的花瓶,稍微碰一下就倒了,落一地碎片。
江倦不想看着他碎了,但若是要碎,也只能碎在他怀里。
江倦在想什么,陈酒并不清楚,但但从他打量自己那道愤怒中透着悲伤,悲伤中透着忍耐,忍耐中又透着想要放纵的眼神,江倦估计现在心里正在上演一部情感大戏。
他并不舒服,睡衣是棉质的,此刻已经完全湿透了,湿哒哒贴在皮肤上,透着一股冷意,陈酒禁不住打起了寒颤。
江倦捕捉到那细微的战栗,他顿了顿,道:“我给你一个机会。”
陈酒抬眸看他。
“在这个沙漏流完之前,你能出了这房间,我就放你自由。”江倦抬手,手里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精致的沙漏,此刻是正放的,“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陈酒睁大眼睛,看着江倦翻转手腕。
倒计时,开始了。
陈酒和江倦对视两秒,猝然起身,抬腿就要跨出这浴缸,却被江倦拉住手腕,狠力朝自己的方向一拽,陈酒重心失衡,倒了下去。
陈酒膝盖落地,他皱了皱眉,伸手推开江倦,毫不犹豫往外走,江倦紧跟其后,随手将沙漏放在了洗手台上。
细沙一点一点往下落,速度均匀,不急不缓,陈酒预估时间为两小时,但对付江倦,他完全没把握,只能跑了。
但江倦宛若逗猫一样,看陈酒走了,就给他拽回来,陈酒再跑,江倦再拽,他跑,他追,两人都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