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然后滴在丛星泽手上。
丛星泽愣了一下,垂眸去看,听到他哽咽着继续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丛星泽,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一点儿都不想。”
就算是假的,他也想活在有人关心,有人期待的世界里,他是个很自私的人,他贪图这些,所以假的温暖总比没有温暖要好。
手电筒被关掉了,最后的光线消失,周围就只剩下黑暗。任冬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丛星泽站起来,然后扶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任冬迎站不稳,只能靠在他身上,距离太近,丛星泽的声音就一下子变得很近,就像是贴在他耳边开口一样。
他说:“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漆黑的巷子里,他们看不见对方的面容,只能听见彼此的声音。丛星泽说:“我恨丛盛,所以你也得跟我一样才行。”
医院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任冬迎躺在一张病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发呆。
脚踝已经完全肿了起来,热涨热涨的,倒是没有刚刚那么强烈的疼痛了,有护士进来,任冬迎撑着身体坐起来,忽略一旁靠在墙边的人。
裤腿卷起来,上面沾上的雪化成水,弄湿了一片,看着很脏。
护士倒是习以为常,边帮他上药边问:“是骑车摔了吧?”
脚踝青紫一片,中间鼓起一个大包,看着倒真挺像,任冬迎没否认,护士抬起下巴示意隔壁房间,说:“那里躺着五六个,全都是雪天骑车摔的,你这算是最轻的了。”
她话音刚落,隔壁房间里就适时地传出几声杀猪般的嚎叫声,伴随着护士呵斥的声音,“别喊,这里是医院,我还没开始动你呢喊什么!”
莫名好笑。
护士帮他包扎完,嘱咐了两声:“伤口不能碰水,近些天就老老实实坐着吧,不要随便活动。”说着她看向丛星泽,“你俩都是学生吧,这两天记得老老实实看着他,雪天路滑,要是下次再遇见那就挺尴尬的了。”
她说完就笑着出去了,病房内就剩下两个人,气氛莫名尴尬起来。
任冬迎视线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刚刚哭过的眼睛还泛着涩意,就只能盯着包扎好的伤口发呆。他侧着身子听到丛星泽动了一下,然后坐到他旁边。
床垫陷下去,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各自沉默。
任冬迎脑袋有些乱,他不清楚丛星泽说的那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是什么意思。他是个孤儿,而丛星泽从小便是天之骄子,如果不是因为丛盛,他们本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块儿的人,怎么可能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