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暮色将至,车身终于停下。他们面前是一片沙滩,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被拉下车的时候任冬迎半边身体都是麻的,咸湿的海风涌入鼻腔,他就这么被提着领子咳了起来,生理性的泪水争先恐后涌进眼底,给漂亮的一双眼睛染上氤氲。
丛星泽没因为他此刻的脆弱的模样而动容,反而将两人的距离拉的更近,漆黑的眼睛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直到任冬迎缓下来,他才一把将人松开,嗤笑一声:“你在我爸面前就是这样?”
任冬迎看向他:“什么?”
“这么能装啊。”他说。
身体疲累的厉害,不清楚他是怎么下的结论,但任冬迎也不想再同他争论,他在风中站直了身体,平静地承认:“是。所以能让我回去了吗?”
丛星泽没理会他这句,沉默着拒绝。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他却依旧穿的单薄,甚至在刚刚强迫性的接触当中,任冬迎能感受到他的掌心竟还是温热的。
18岁的少年已经长成了出类拔萃的模样,他闲适地朝着海边走去,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的姿态肆意又洒脱。绕是任冬迎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副相貌有着天然的优势,能吸引人不自觉地以他为中心,向他靠近。
但任冬迎也承认,丛星泽在他眼中已经成为了一个没有办法改变的疯子。他冷眼看着丛星泽一步步朝着海里越走越深,海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他却仿佛不自知,就像海里有什么能够吸引他的东西,一步步朝前走,直到海水没过小腿才停下。
丛星泽回头,漆黑的眼睛直直看向他,语气很平静:“过来。”
天越来越黑,靠自己一个人任冬迎根本回不去。他只能朝着丛星泽走去,直到他感受到冰凉刺骨的海水,才皱起眉,心想自己果然不能理解不正常的人的想法。
寒风刺骨,丛星泽竟然能面不改色的站在海水里,还泡了那么久,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任冬迎没再往前,两人一个站在海里,一个在沙滩上,静谧了一会儿,丛星泽突然问他:“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任冬迎沉默了两秒:“海边。”
丛星泽轻笑了一声,说不上来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只是在他说完以后,他一步步地走回了岸边,站在他面前,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冬迎想不通他带自己来这里目的,说不定他只是为了寻一个人少的地方来折磨自己罢了。
“跟着我爸,是不是活的很轻松?”他突然这么说。
那一瞬间,任冬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甚至想笑。
没有词汇能够形容,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从小能够活下来是有多么困难,他也没有办法用贫瘠的语言形容他这么多年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