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砸在青石砖上,水珠反复地弹跳,在空中形成一道迷离朦胧的水雾。
穿着银龙铠甲的护卫快步踏过寂静阴冷的小院,盔甲护住关节,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银质机械的响声。
他走到庭院里最深处的一间,门外守夜的侍从抬起眼皮,不消他提醒,挑起帘子、规律地敲了几下门。
护卫微微颔首,随后跪在门槛前,沉声道:“主公,属下有要事急报。”
半晌后,屋内传来了窸窣的响声。
护卫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比往常要久些,因为天气潮冷,他留有旧伤的膝盖处隐隐发麻,有些僵硬。
过了些许,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护卫绷紧神经,下一刻,门嘎吱一声推开,一双不熟悉的白色步履出现在他眼前。护卫愣了愣,下意识抬起头,一只素净的手挑起了厚重的布帘,指甲上几乎看不到月牙的颜色。
楚宴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站在门后,肩上披着一件银色狐裘,遮住了他瘦削的身体。他墨色长发没有冠起,瀑布般地散在肩上,映着那张惨白的脸,在暗夜中反射出动人心魄的昳丽。
护卫心头一颤,瞬间敛去目光。
“问七殿下安。”他嗓音微颤,但很快就明白了什么,语气恢复了平静,“北疆刚传来最新线报,我方从恶路关输送的十万担粮草被劫,鹿城即将告破,可援军还有三五日才能到……”
自始至终,楚宴面色冰冷,没有多余的表情。等护卫一字一句说完后,他才道:“知道了,退下吧。”
语气平静,仿佛早有预料。
护卫道了声是,余光中瞥到那只白皙脆弱、宛若陶瓷的手松开了帘子,深夜将那抹浅淡的影子重新敛去,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
他计算了步数,等那人步入里间的暖阁,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再起身时,背后已是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