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喆喆带着我走入山腰,我惊讶于她在这荒郊野岭都能运用人类的智慧使用智能,她嘲笑我是昏迷了十年的山顶洞人,思想还停留在很多年之前。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接着被她带到一间房间。
“你先在这儿睡一觉吧,”陈喆喆打个哈欠,她显然也很累:“有什么事醒了再说,能为你办到的我都尽量。”
我颔首,然后并不客气地关上门再洗漱最后躺下。飞行时间虽然长久,却总是让人睡不安稳,但在陈喆喆提供的环境里,我放心许多。
一觉大概睡过去一整天后,我离开房间去找陈喆喆。
陈喆喆本来不叫陈喆喆,她似乎叫陈辙馨,是一位杀人犯,还是一连杀了二十来个人的恶魔杀人犯。我们之间的缘分在于我出于私心包庇了这个杀人犯,并且给了她新的身份,简而言之:我们是共犯,但不一起下地狱的那种。
她现在隐姓埋名生活,但能力依旧十分突出,我觉得她应该能帮我忙。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我将一部分事件大致告诉她之后,她颔首:“我知道了,现在我就叫人去帮你查这个邓奶奶。”
她又看向我,低了一下眼睛后又问:“那这个杜乐心呢?也要帮你查吗?”
她似乎不太对劲,但我更应该想起那个诡异的小乐,还有“仅剩一封”的信件,他让我看不明白的偶尔流露出的神色,颔首:“可以的话。”
“那当然没什么问题。”陈喆喆做出ok的手势,接着离开准备继续去忙她的事,按她的话来说,她现在是一个干实业的企业家,她要带这个星球的第一批移民者富起来。但刚走出两步后,陈喆喆又回头问我:“就这些?”
我想了想,随后认真答:“我需要一个通讯身份,一张星际通行证,顺便再借我点钱,你觉得可以吗?”
陈喆喆顺势靠在小机器人上,手肘压着它圆圆的脑袋,这一刻我觉得这个人真的很厉害:“报个数字。”
“至少一千万。”我实话实说:“还期不定,可能这辈子没法还,你可以拒绝。”
一个小时后,新的终端到了我手上,新终端里包括星际自由通行证(一年内)以及一千一百万刚打入账户的提醒,附带一条陈喆喆的消息:人情债清了啊。
我也为她的话感到久违的轻松。休息两个小时后,我搭乘飞船离开了这个星球,看不见广阔无垠的宇宙,我只知道自己在其中航行,原来现在途径的每一颗星球,都曾以遥远的距离被我的眼睛访问登陆。
我依旧无法从我的记忆里打捞到什么,看到终端推送给我的观赏鱼的照片时,我觉得我和它们是一样的,但是又不一样,因为我会想宋医生,但它们不会。我多想回到精神病院啊,我多想回宋医生身边啊,我什么都不用想,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会陪我看动画,陪我玩小火车,那时候他的眼睛里只有我,我的眼睛里也只有他,他要过生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我送给他的透明球,不知道他会不会认真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甚至不知道小机器人会不会出什么意外,究竟有没有将我给他的礼物送到。
可是我知道,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我喝下刚刚购买的帮助舒缓神经的饮料,闭上双眼。
十年足以改变一切,也可能一切不变,四十多年我跨出了许多步,也许最后还发现在原点,也许回头已经面目全非。
进入睡梦前我想起小时候念过的诗,它叫《星星变奏曲》。
如果大地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光明
谁还需要星星,谁还会
在夜里凝望
寻找遥远的安慰
谁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