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我们也赶快过去吧!”萝纱只是心神一时受到冲击,自身并未受创,恢复神智后便没有问题。心中记挂着事情会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恶化成怎样的状况,在维洛雷姆搀扶下站稳了身子,她也急急追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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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赶到军营骚乱之处时,见到的便是一大片倾颓残毁的营房,大群手握刀剑的兵将团团围在一处,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惊怒愤慨中混杂了不知所措的神色。人群中,艾里看到以前曾接触过的那个样貌平凡而气质肃杀的将领也在其中。这人应是圣王的心腹爱将,圣爱希恩特倾尽全力出征,圣王当然没理由不带来加以重用。
先前艾里等人与罗炎激斗的场面,盟军全军上下就算没亲眼见到也闻听过了,因而他们往人群内层移动时并没有人加以拦阻,很快艾里他们便看到了人群中心的景象。
弗里德瑞克还活着——至少是现在还活着,但离死亡也只有一线之隔了。罗炎站在圣王的背后,一手扣住他的肩,一手则握住了他的咽喉要害。凭罗炎的力量,只要稍一用力便可以捏碎他的喉咙。只不过,他看起来并不急于动手。
“如果有什么遗言,就趁现在说吧!”
从被挟持的圣王身后,传来魔王透着淡淡嘲讽的话声。周围的盟军士兵都道他是猫戏老鼠般存心戏谑,个个怒形于色,只是顾忌圣王的性命而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而艾里等人却立刻意识到罗炎已经从先前完全被幻晶魔力操控的狂暴状态中恢复了过来,现在的他尽管仍旧会执行仁明王交付的任务,却会依自己的意志而尽可能地给仁明王的敌人以尽量多的好处。他这样问并非是恐吓或嘲弄,而是给弗里德瑞克机会,让他向部下交代好紧要的身后之事,比如对帝都的作战计划之类……
艾里自知以眼下的情势,再强的人也没办法在罗炎掐断弗里德瑞克脖子之前救下他,只有尽量减少圣王死亡所造成的损失了。担心盟军不能体会罗炎的心意浪费了这个机会,艾里站到人群前列扬声道:“圣王陛下,有什么未竟之事,还是抓紧时间说出来吧!”
走到近处,弗里德瑞克的容貌神情已能看得清楚,艾里讶异地发现他此刻的神色竟是一派安然,从容若定,仿佛完全没把身后掌握着自己生死的刺客当一回事。见艾里出来,他居然还有心思自然地跟他点头打招呼。“你来了。先前我还在奇怪,现在军情正紧,若没有要紧的事你应该不会来见我。”他一笑,翘起拇指往身后比比,“原来,就是为着这位先生吧?”
虽然鄙薄弗里德瑞克肆意牺牲他人的为人,艾里等人也不由佩服起他的从容气度。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还能保持这般风度,确也不辱“圣王”这名号了。
“是啊,”艾里遗憾地摇摇头,“可惜,还是于事无补。”
“哦,不必介意。你会为了救我而这么辛苦地赶了几百里路来这里,我已经很承你的情了。”圣王无所谓地笑笑,看起来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是从这一句话才开始到场旁听,恐怕没人会想到他说的是自己的生死之事。“不过我确实没有什么事需要交代了。”
“真的什么都不用?”艾里疑惑地搔搔脑袋,不清楚他是不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比如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啊什么的?”
“真的不需要。”弗里德瑞克现出与面临死亡威胁的处境极不协调的自信神态,“和凯曼的战争到了这个地步,胜败已大事底定,就算没有我,盟军里也还有拥有足够才能担当得起领军重任的人。”
“那……难道就没有像是金库的钥匙藏在哪里啊,什么王室口耳相传的秘密啊这类的事可说吗?”艾里不死心地追问,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哦!还有你死了谁来继承王位这个大问题啊!你不是还没有子女吗?结束战争后你的国家也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来休养国力,如果你什么都不安排就死了,国内肯定会因为继位人选的问题乱成一团,没准又会冒出些野心家把你的国家闹得四分五裂……”
“不会再有这种问题了。”圣王失笑,还是摇摇头,“你好一段时日没怎么和我们深入接触,不知道圣爱希恩特已和以前不大一样。现在,圣爱希恩特再没有人独占权力和国家的重要机密。国家的权力由各阶层的人们共同分担,互相制约,就算我人遭到不幸,自然也有其他人能接替我的责任。圣爱希恩特不会因为我个人的离去而出现危机的。所以什么金库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