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点点头,却也只夹了两口。

他知晁黑腚的婆娘孩子是怎么劝也不会上桌的,自己少吃几口,晚间他们才敢多吃几口剩菜。

“大人你多吃些,俺婆娘手艺差,但这兔肉可新鲜……”

“接着说你们以前还有哪些税?”

“佣税之外,就是这丁口税。那时候俺家交六石丁税。”

刘文手中的筷子停了一停,问道:“六石?”

他转头看了看这破屋,又问道:“你家哪有六口人?”

“那时俺阿爷阿嬷还在,俺还有个二儿子,才两岁就没了,但这丁税还得交不是吗?后来阿爷阿嬷也没了,但县里一直没把他们的名字划掉,俺一家三口,得交六口人的丁税哩……”

纵使是过往的事,刘文听得也是大怒。

丁税也叫人头税,从东汉起就有了,以前都是向成年丁口收缴,楚朝则是三岁以上的小儿就得交丁税,后来又成了三月大的婴儿也得交。

这年头,孩童夭折率极高,生了就要缴税,死了却不给抹掉……

刘文想到这里,手中的筷子抖了抖,兔肉掉回了碗里。

他又问道:“如此算来,你家里一年只剩下十石粮,可够活?”

晁黑腚道:“真有十石粮,一家人混着树皮吃还可能活下去哩。刘大人忘啦,还有粮税、调税、辽饷、剿饷、练饷……”

刘文很久没有说话。

直到晁黑腚又道:“这还是风调雨顺的年景啊,遇到灾年,也只能借债了……俺家人能活下来,是运气顶顶好滴。”

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