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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成毫不犹豫地道:“小人愿捐纳纹银三百。”

三百两银子,在这大明朝可不是小数目,虽然京师腰缠万贯者极多,可要说拿这么大笔银子出来纳绢,却是少有。

徐昌微微一笑,道:“纳绢的事是有,不过要甘心情愿才成,本官也不逼迫你,只是现在御使弹劾路政局征敛民财,说咱们巧取豪夺,因此嘛,这个事……”

张成慌了,他眼巴巴的跑来,为的就是来纳绢的,好不容易挤了前排的位置,便是指望把这事办成,张成连忙道:“小人自是心甘情愿,并没有人逼迫小人,不知是哪个小人嚼舌根子无中生有,这等人……生儿子没屁眼!”

他也是一时情急,才说出这样的话,不过说出来的时候,又有些后悔了。

不过他这样说,却证明了他心中的急迫,仿佛不纳绢,自己浑身就要痒痒,不送银子给别人花,就不痛快一样。

他说这生儿子没屁眼的时候,耳房里头的人都听了个清楚,嘉靖阴沉的脸顿时古怪起来,差点没一口气提不上来。至于王商、曹厢二人心里却是勃然大怒,这时候他们想,这个叫什么张成的必定是路政局请来的托儿,没有错,绝对没有错,这些不要脸的东西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在大堂这边,徐谦却忍不住呵斥道:“大胆,人家好歹也是御使,却是你一个草民说骂能骂的吗?人家生儿子没屁眼与你何干?就算生了儿子没有屁眼,满门都是男盗女娼,那也是他家的事,轮得到你来多嘴吗?”

张成吓得乍舌不已,可是又觉得这小官人的话有些古怪,仿佛不像在骂他,却又明明是对他声色俱厉。

他连忙道:“是,是,小人知错。”

徐谦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语重心长地道:“无妨,无妨,不知者不罪嘛,我这么训斥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又不是可以大放厥词的御使,说话可以不用负责,可以指鹿为马、造谣生事、颠倒黑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骂谁就骂谁,你一介草民要知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说这些话不是自己找死吗?况且人家可以不要脸,你能不要脸吗?”

张成目瞪口呆,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只能称是。

徐昌这时候怒了,训斥徐谦道:“徐巡按,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你以为你是御使?你以为你姓王还是姓曹,可以每日正经事不做,专说一些狗屁不如的废话?”

徐谦连忙道:“是,是,小人知错。”

堂里的动静清晰地传进耳房,嘉靖正端着热腾腾的热茶,好在他还没有吃茶,否则非要将口里的茶水都喷出来不可,那这天子就要在人前失态了。

曹厢、王商二人自然是咬牙切齿,这父子拐着弯的骂人,而且还是当着皇帝的面这般谩骂,偏偏他们躲在这里又不能现身,空有一张犀利的嘴,却英雄无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