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可当方面之才,陈德满意地看着于伏仁轨不慌不忙地陈述,鼓励似的对他点了点头。
于伏仁轨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神色,又道:“即便是出兵掠夺周围州县的民户,但岚州四周稍微人烟繁盛一点的地方,都是在边郡根深蒂固的折杨两家的地盘,他们又怎会让我等如意。”
想得到出兵掠夺民户,不愧是吐谷浑王族的血脉,陈德在心中暗赞一句,看着于伏仁轨又点点头。
李斯静静听完于伏仁轨提出此问,皱着眉头,历经五代战乱,边郡附近都是地广人稀,仓促间要招募民户,的确不是那般容易。
陈德微笑道:“适才两位校尉的意见吾已知之,各位可有计策?”
地下的十几名校尉都面面相觑,行军打仗他们都是行家,这招揽民户屯田之策就只能洗耳恭听了。
陈德见众人都不说话,心道这些军将都不通文事,还得多加提点,免得将来事业做大以后无人可用,他不打算像前代那些君主一般,打天下用军汉,治天下用儒士。
想到此处,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吾有个计较,各位听听是否可行?北地变乱,党项、契丹趁势而起,洗掠边郡,除却抢掠牛马、粮食、钱财外,还掳掠了大量人口。党项、契丹人不通农事,只胡乱将他们圈起来,用作种地、放牧、纺布的奴隶,每年每人所出之物不过数贯钱。吾打算拿出一笔钱来,从党项和契丹赎回被掳掠的汉民,由这些汉民在我军的监视下负责岚州左近土地的耕种。”
陈德说完后看着堂下诸将,李斯沉默不语,锦帆营校尉郭年当即道:“昔年魏武帝赎回文姬只惠及一人,大人此策,惠及千家万户汉民,当是流芳百代之举。”
此言一出,众校尉纷纷附和。
那被契丹、党项掠取的汉人,在塞北的待遇,恐怕连原来的奴隶都不如,性命的价钱还不如一头大牲畜,尤其是吐浑军众校尉熟知北地状况,见自家指挥使居然愿意出钱将这些民户赎回,都替那些人感到庆幸。
见无人反对,陈德此策就定了下来,由吐浑军校尉于伏仁轨和史恭达分别取前往朔州和夏州联络契丹、党项贵族,洽谈岚州赎回汉民的具体事宜。
众将散去,唯有李斯坐在堂下,脸有忧色,一言不发。
陈德上前问道:“李校尉,对这赎回汉民之事,可有顾虑?”
李斯抬头看着陈德,忧声道:“以前党项、契丹人掠夺汉民,不过让他们种地、放羊。塞外苦寒不宜农耕,汉人体弱又不善放牧,因此实际上不管是让汉民种地还是放牧,胡酋所得甚少。大人行此赎民之策,则大酋每掠一汉民,就可对我岚州待价而沽,获利远过从前。吾恐此策一出,契丹、党项大酋将变本加厉的掠去边郡人口,吾边郡汉民无宁日矣!”
陈德脸色一凛,此节他其实早已想过,只是当此乱世,夯实岚州根基甚为重要,也就无暇顾及太远的后果。他叹了口气,按着李斯的肩膀道:“你的话有道理。但生逢乱世,不得处处兼顾,将来若我等势力大张,便可直入大漠,将这些被掠取的汉民尽数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