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文通会意的一笑,示意岳飞凑近了一些,然后他低声道:“其实你不说,愚兄也知道。你对我家主公……多有成见,对不对?”
岳飞略微一怔,咬了咬牙,点头。
“兄弟,你就是这般的实诚。我便知道,你说不来谎话。”焦文通呵呵的笑了,“实不相瞒,打从一开始,我也对主公没有半分好感。非但如此,我还曾经与之争斗、夺权,差点还兵戎相见,拼个你死我活。”
岳飞诧异的一扬眉梢,“哦?”
“没骗你,真有其事。”焦文通淡淡的微笑,“我家主公之堀起,也就是金国第一次南侵的前后。在那之前,焦某早已在河东一带扬名立万。不说振臂一呼应者云集,至少是无人敢于叫板对抗,连官府也奈何我不得。主公与郡主在青云堡与西山大枭张独眼血战之时,焦某一人一骑镇住数万人马,力挽狂澜——那等时候,焦某如日中天,几时又会把主公那个一介牢头出身的市井小太保,放在眼里?”
岳飞既是惊诧又感兴趣,“如此说来,二哥确是一方豪杰,英雄人物。岳某也甚是奇怪,二哥这样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怎么会对楚天涯这样的一个人,俯首贴耳呢?”
“焦某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开始我就对他心悦诚服了。”焦文通自嘲的笑了一笑,“在遇到主公之前,焦某心中只有两个人半人是值得焦某去尊敬的。一个是先父,一个是我大哥关山,还有半个,就是我的授业恩师郭希真。”
“二哥,果然傲气凌云。”岳飞笑了笑,“久有耳闻,太行神箭焦文通一身傲气,敢与天公比肩。”
“让你见笑了。”焦文通有些吃力的笑道,“在此之前,焦某的确就是如此,眼里容不下沙子、心中放不下方物……鹏举,其实焦某只是想说,你对主公有成见,多半是因为他的来路与出身。如果真正认识了他,你肯定就不会那样了。”
“是么……”岳飞淡淡的应了一句,不置可否。
“至少,他值得你去亲近一下、了解一下。”焦文通说道。
“亲近,就不必了吧?”岳飞直言讳道,“他贵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岳某……新近才做了个马军指挥使。”
“男人之间的交情,跟职务出身,并无关系。”焦文通说道,“鹏举,你可曾想过,你我二人为何如此投缘?”
“这……”
“那是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类人。”焦文通微笑道,“有本事,有傲气,胸中自有一套准绳与法度,别人也好自己也罢,不可逾雷池半步。”
岳飞一听,这话真是说到了心坎中,于是心有戚戚蔫的点头,“二哥,真是小弟之知己!”
“虽然这未必是坏事;但如果一味的不知变通,也未必全是好事了。”焦文通说道,“说得好听一点,这是有主见有义气;说得难听,是冥顽不灵。因为这样的性格,焦某曾经犯下许多错误,做下许多错事。其中有一些,让焦某愧悔终身……比如说,逼死我大哥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