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页

吩咐完这些,唐离没再多做耽搁,接过门子手中的马缰后,翻身而上直往皇城而去。

策马转上朱雀大街,行不多远就见街右边一片喧哗,两旅盔甲鲜亮的羽林军正围着一座堂皇壮丽的大宅第捕人。

见是羽林军在查抄安禄山在京的藩邸,唐离胯下健马没有半点停顿,直接一路向前。

朱雀门里的皇城也不安宁,这里虽然没有刚才那么多羽林军,但唐离路过御史台时,刚好见着接替王烘出任御史大夫之职的吉温正被两个内侍拘押着出来,脸上满是一副灰败的神色,类似的场景他一路上还见着好几处。

此时他也无心理会这些,快步过了承天门进入宫城,唐离刚踏上勤政务本楼的阶梯,蓦然就听“咣!”的一声,一个尺长左右的明黄镇纸自阶梯间蹦落下来,若非他闪身的快,险险就砸在了头上。

与这明黄镇纸砸落的同时,勤政务本楼上玄宗因极度愤怒的声音清晰传来:“半天,仅仅半天朕就丢了九州之地,这些混帐行子居然一箭未放就此附逆……”因过于愤怒,玄宗暗哑的语调化为了低沉的咆哮……

第二百一十七章 乱起(六)

与这明黄镇纸砸落的同时,勤政务本楼上玄宗因极度愤怒的声音清晰传来:“半天,仅仅半天朕就丢了九州之地,这些混帐行子居然一箭未放就此附逆……”因过于愤怒,玄宗暗哑的语调化为了低沉的咆哮……

唐离听玄宗这么一说,就知定是又有新的军报传来,而这军报上的消息该是说河北道诸州在安禄山起兵后纷纷投降从逆。顺手捡起地上的明黄镇纸,他一步步向楼上走去。

勤政务本楼上,此时静悄悄一片鸦鹊无声,坐在御案前的老相公陈希烈那对漂亮的寿眉紧紧的蹙在了一起,平日因保养得宜而颇有些鹤发童颜的脸上也抽成了苦瓜。

整个楼上,除了老相公陈希烈之外,其他应召来的官员都控背躬腰的站着,一个个脸上或是噤若寒蝉,或是面无表情,除了玄宗粗重的喘息声之外,听不到其他任何声响。

玄宗此时正据于御案之后,他原本有些灰败的脸色因为这巨大的愤怒而激起了一片淡淡的暗红,近十余年来秉政一直崇尚于清静无为的他,此时再没有了半点往日的淡然冲和,安定娴静的样子,眼见自己这番话后却无一人接腔,就见他嘿嘿冷笑道:“怎么都不说话了!朕看你们平日朝会时不是挺能说的嘛!你们要赏赐,要恩萌,要爵位的时候不是都说的挺好?现在怎么都不说了?又或者你们只会说百年承平,极盛之世?莫非除了这些,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了?”

多年不发火,此时一旦激怒攻心,玄宗的样子就变的极为可怕,口中说着话他几步间就到了那些站立着的官员身前,口中如毒蛇般冷笑不绝道:“平日里你们口中谁不说自己是朝廷栋梁?怎么真到了朝廷要用你们的时候连句话都不会说了,年年月月领着朝廷的俸禄,朕的赏赐,你们就是这样报效朝廷,报效朕?那朕养着你们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暗哑的声音说道这里,玄宗的笑容几乎有些残忍了,“朕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你们跟那些混帐行子一个模样,就等着安贼打过来后俯身请降就是,倒时候该做尚书的还是尚书,还做侍郎的还是侍郎,你们说,朕说的对不对?对不对?”

看着玄宗暴怒如此,耳听着如此的诛心之言,那些原本还想说话的人愈发的不敢了,正对着玄宗的工部尚书韦知仪本就是个胆小的,此时吃这雷霆之怒的惊吓,额间冷汗如雨的他居然就此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口中不断道:“臣有罪,臣有罪!”

“你没罪,你们都没罪,是朕有罪,朕选了你们这些臣子就是朕最大的罪”,瞅了脚下跪倒的韦知仪一眼,玄宗冷笑着道:“朕是获罪于天,无所祷也!”说话之间,他居然抬起脚重重踢在了韦知仪的肩头,若非后面还有人挡着,只怕可怜的工部尚书大人立时就要仰躺于地了。

见玄宗正处于急怒状态,悄然上楼隐于众官身后的唐离原本也不准备上去凑这个霉头,只是此时见情势不对,玄宗显然已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当下也只能上前一步道:“陛下息怒,臣以为河北九道附逆之事并不如陛下所想那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