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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陵的监狱就如其他州县的大狱一般无二,一扇大门之后,内里黑暗无光。幽深如同地狱,还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臭味,窜入鼻中直冲囟门。
王有义皱着鼻子,在典狱孔目的陪同下走到一间牢房外。一盏玻璃提灯将牢房中的情形照见王有义的眼中,七八步大小的牢房内,横七竖八的躺着二十几名走私犯。
自从一个月前,王有义骤然将商路封锁的等级调整到最高一级,所有走私商人的结局,都是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度过漫长的时光。等待他们的,本应是菜市口上的一刀,绞刑架上的黑索,但王有义现在却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
站在用小腿粗的木桩榫铆起的牢门前,王有义清了清嗓子:“诸位……”
只有三五个人抬起头来,多日的苦熬,不仅磨去了所有的体力,甚至还让他们失去了求生的念头。
王有义转头看了看典狱,四十多岁,有着一个沉甸甸的肚皮的孔目大人点头会意,抬手一掌拍在牢门上,宛如晴天中的一个霹雳:“死囚攮的,都给我起来!听王公说话!”
典狱之威,如同饿虎,十几个半死不活的商人,如同被开水烫了,一下都蹦了起来,老老实实的低头挨训。
王有义对于典狱的手段真有几分佩服,暗自赞了,又咳嗽了两声,却道:“诸位干犯禁令,谋图回易,本当按律处置,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官家为大宋天子,视尔等为治下子民。子民行商国中,这回易之罪也不能算是大过,囚禁诸位几日,权当责罚!如今事毕,就将诸位放了回乡去!”
商人们一听,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都愣在那里。但一转眼,却见典狱一双吊睛环眼一瞪,浑身顿时发寒,忙不迭的大喊着‘万岁、青天’来。
王有义没理他们,继续道:“诸位的运来的货物,虽然已经分给巡检司众将士,无法再取回。但官府不会白拿你们的财货,都会照时价兑钞相还。并加倍补偿!”
商人们左右看看,还是身处牢房中,咬咬舌头,仍是生疼,并不是做梦,哪里敢信:“小人不识掌事虎威,误触国法。如今已改过自新,如何再敢干犯天条。更不敢拿回补偿,权当襄助军资好了!”
王有义心头怒起,冷声道:“本掌事哪有心思诓骗你们,也不看你们配不配!一人一百万贯的交引,让你们拿着就拿着!”
王有义哪有心思与这些商人多缠,身为楮币局的中层,甚至可以与普通州官分庭抗礼,又岂是蜀中行商们能比得上的。
他一开始是打算用高仿的盐茶交引折价借贷给蜀中的商人,让他们去赵开的提举司去换购盐和茶,又或是去购买各色蜀地特产。然后再将这些货物运出到夷陵,抵消原有借款并再次借贷更多的伪钞。往复循环,不仅可以将蜀中的物价强行拉高,而等到了提举司再也换不出盐茶实物的时候,赵开主持的财务创新自然会崩溃!
对于蜀地商人们来说,王有义借出的交引,外形与真品无异。又不要利息,还照着面值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打个折扣,几乎是无本买卖,只要在三峡内外走上一遭,少说也有上万贯的收入,何况还能与王有义这个皇宋楮币局的红人拉上关系,哪个心中不愿?
唯独赵开却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