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公!”汪公老佛忙叫住方腊,“微臣尚有一事启奏!”
方腊收住脚步:“军师请讲!”
汪公老佛拱手道:“还请圣公再派人去婺州、衢州和处州各坛催一催,还有福建、江西的几家也需联络一下,我教大业将兴,让他们不要误了时机,尽速起兵呼应。”
方腊闻言,微微皱起眉头,方肥看在眼里,出言问道:“军师。我圣军现在已有五六万大军,十日后更能超过十万。这等军势,横扫江左已是绰绰有余,何需外坛呼应,有他们没他们都是一样罢?”
方腊听着,轻轻点头,方肥说的,便是他的心意。两个月前,他便曾派了人去联络外州明教各坛同时起兵,以便遥相呼应。但个个都是推三阻四,皆被半年来官府地大肆搜捕给杀怕了。而现在他军势已成,却不需要外人再来锦上添花。论教中地位,方腊他只是一方坛主,掌着歙州、睦州教务,而其他各州的明教支脉与他互不统属,若是应声而动,同样招起大军,日后必然会跟他这一系争起权来。方腊和方肥可不想看到这种场面。
汪公老佛清楚方腊的顾忌,不过他也是另有用意,“朝廷在浙南还有一些兵力,江西、福建也各有数万兵马。虽然我们并不惧怕,但若是南方的官军在我们攻打秀州、苏州和金陵时,趁机北上,必然会妨碍我圣军的攻势……不能让这些军队被调出来,必须把他们拖上两三个月。等圣军打下沿江州县,腾出手来,才能收拾了他们。”
方腊、方肥一听,明白了汪公老佛的用意,根本就是想让南方各坛扯一下官军的后腿,省得影响预定的计划。方腊点头暗许,方肥更是没口地称赞,“军师神机妙算,在下望尘莫及。”
“相公过谦了!”汪公老佛谦虚了两句,笑得见牙不见眼,对方肥的恭维十分享受。
方腊道:“即使如此,就依军师之意。希望南面的几家能把官军给拖住,等圣军攻下沿江各州府,再作理会!”
第五十章 圣公(下)
大宋宣和二年九月廿四,壬戌。
杭州富阳县城外,浙江江水奔腾而过。富阳港是浙西睦、衢、婺诸州水路抵达杭州之前的最后一站,再往东去,离杭州也不过六十里的水程。若在往日,一张张捆扎牢实的竹排、木排,便会沿着港外的浙江水道,直放杭州,而满载漆、茶等山中特产的货船则会选择在富阳港歇上一夜,顺便打听一下杭州城中的行情。就算方腊起事,也没能影响富阳的繁荣,虽然少有货船再来停靠,但由于浙西各州大批的难民东逃杭州,富阳港的泊位每天依然是爆满。
不过当九月十五日,桐庐县落入方腊军之手后,浙江水道登时被封锁,浙西各州的难民再也无法借助水路逃往杭州。从九月中旬开始,上游再无一艘河船放下,富阳港也变得空空落落。
但今天,一艘艘大小不一的河船从上游的新安江顺流直下,密如过江之鲫,渐次停靠在港中,港口一下又拥挤起来。港中引水工早已逃散,旧日井然有序的富阳港便被停得横七竖八的船只堵上。一队队身着白衣的明教士兵就这么艰难的从一艘船跳上另一艘船,周转几次陆续跳上码头。
富阳港本就在富阳县城南门外半里多的地方。当看到方腊军毫无顾忌的乱哄哄的从港中下来,城头上的千余守军没有想着乘机杀出城外,给贼人迎头痛击。而是极有默契地从北门一哄而散,知县、县尉见势不妙,也换了衣物,化妆潜逃。不费吹灰之力,方腊军便攻占了杭州西南的最后一道屏障。
上千兵将呐喊着冲进富阳县中,一名白衣女将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一头乌发被一幅红巾扎住,几缕发丝随着战马的奔驰在耳边剧烈飘荡。深黑色的双眸犹如幽深的潭水,深邃清亮。双唇紧抿着,俏丽的脸上平静无波,有着从容,更多的是自信,却没有半点兴奋。她身边只有十几名女兵护卫,后方地士兵被抛在百步之外,她却丝毫不惧。穿过敞开的城门。当先杀上城头,把方腊军地大旗高高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