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是内应献的城?”
赵文摇摇头:“应该是硬打下来的。在捷报中,当先登城地完颜谷英、完颜习室都受了封赏。不过金人的捷报里,也有上京留守耶律托卜嘉地名字。可能是金人先攻下了外城,然后守将便献城了。”说着。他又笑了起来:“这次女真人做得很有意思,他们刚刚攻下上京城,便派了信使向各方通传捷报,连旅顺和长生岛那里都各被送了一份。若非如此,我们也不可能那么早收到上京城的消息。”
“这不是露布飞捷吗……女真人学得还真快!”赵瑜也笑了起来。所谓露布飞捷,乃是中原王朝向百姓宣扬胜利喜讯的做法,一名名举着挂有捷报帛书的竹竿的铺兵。从边境直入京中,胜利的消息就这么沿着大道传播开去。金人也是学着这种做法,把刚一战胜便把捷报四处散播,其目的跟赵瑜通过兜售战马来宣扬东海大胜金人,并无二致,皆是要树立自家地威名。
笑过之后,赵瑜又叹道:“能当机立断,阿骨打也当真是个英杰。”
“没错!”赵文对阿骨打的评价也很高:“若不是金主立刻下定决心。直攻临潢府。等辽南惨败的消息被证实后,刚刚被征服的各个部族肯定会再次起来反抗。届时再想收拾乱局,可不是一仗两仗就能解决的。”
赵瑜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会说出这等话,可见契丹人最缺的是自信,而不是战斗力!如果他们自信心因辽南之事有所恢复。凭他们的战力,女真人就算能胜,也只会是惨胜!”
“女真如刀,契丹如竹。金人灭辽本是势如破竹,但辽南一战,金人的气势却被我们打懵了。如果不是今次金主当机立断,那辽国地局势就很有可能变成柴刀磨竹子的拉锯战,而以女真的底蕴,很难跟享国近两百年的契丹相抗衡。”赵文感叹,“若不是阿骨打。女真危矣!”
“能在数年内便有席卷天下之势。阿骨打本就是稀世英杰,如此决断也在情理之中。何况完颜部中良将辈出。就算阿骨打一时下不了决心,他们也会助他做出决定。”赞了几句,赵瑜话锋一转:“不过金人此战毕竟是仓促行事,人力、物力、财力都不足以支持他们把战事继续扩大下去。阿骨打必然要息兵休整,只有等其国中内部安靖下来,有了足够的储备,他们才能再次大举出兵。”
“那恐怕要等到后年了!”赵文道:“出兵辽南,金人做的这笔买卖本钱是赔得精光。马和民伕还好说,总能抢得到,但损失地兵力,不是一年功夫就能弥补回来。”
“那是当然,丢了一万本部,又不是外族杂兵,元气大伤是肯定的。”赵瑜笑道:“不过就算有了两年喘息的机会,凭辽国的那个皇帝也没机会翻盘。”
“耶律延禧?”赵文失笑,“他跟道君皇帝是一对活宝。天生的亡国之君,摊上这一位,契丹人还真倒了八辈子的霉。”
“对了!”赵瑜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段时间辽主的捺钵应该就在上京附近罢?有没有他的消息。”
所谓捺钵,用汉语来解释就是行在的意思。辽国皇帝出巡时所驻扎的地方就称为捺钵。契丹是游牧民族,就算耶律阿保机立国,建立了上京城后,辽国皇帝依然是逐水草而居,近两百年始终如一。而以临潢府为首地五京,只是名义上地都城,更类似于五京道的首府。除了登基、大册之外,辽帝很少进入京城,一般情况下,就算到了京中,辽帝也多半居住在城外地毡帐中。
自辽圣宗后,每任辽帝都是带着自己的斡鲁朵——斡鲁朵就是宫卫或行宫的意思,辽帝的亲卫队就是从斡鲁朵中选出——和所有统管契丹事务的北面官每年按照大体固定地路线在辽国境内巡游,同时处理政务。春季到鸭子河钓鱼——阿骨打就是在鸭子河边的头鱼宴不肯依辽主之命跳舞助兴。才开始在北地成名的——秋季到鸳鸯泊狩猎,在汉人眼里,这是荒于游猎,但实际上,却是契丹皇族为了安抚震慑境内各部族才有的行为。赵瑜也是这两年,通过一份份搜集来的情报,才逐步了解这种契丹人特有统治方式。
赵瑜不希望耶律延禧给金人碰上。在现在这种局面下,要是辽国换了个有才能的皇帝。天下大局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