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听完,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的就很难看了,黄公公是把话说的灵巧了,可也堵了他想说的话的路,总不能得罪人的话全让他一个人去说。
吴大人虽然刚正,可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傻子,只好也附和道,“黄阁领说的在理。”
杨怀仁其实没想给他们下马威,将军和监军,其实是军队里不可或缺的两种领导,将军带兵作战,也需要监军这样的人物来协调后勤工作。
更重要的是,监军其实也有鼓舞将士士气的职责,倒不是说他们要一个劲儿的宣传将士们作战是为了皇帝,要永远忠于皇帝的话。
而是在将士们作战之后,在心理上给将士们一种鼓励和调节,和后世的指导员有类似的功能。
这一点杨怀仁是深有感悟的,他一般是通过食物的方式,就是在作战之后,给疲劳的将士们做一顿美食,让他们感到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还有作战下去的勇气。
但要说心理调节,他不是很专业,总不能一个劲儿的忽悠将士们。
古人还是很相信圣人之言啊,人之大义那一套的,这就是吴大人所擅长的了。
杨怀仁没打算和他们绕弯子,所以直接说道,“其实呢,二位被官家和枢密院专门派到武德军中来的目的,本王心中有数。”
他分别指了指吴大人和黄公公,“吴大人来武德军,自然要监管武德军的账目收支,这个我是理解的。
但吴大人刚来,可能还不知道武德军和其他的厢军不同,我不敢说这里就完全没有贪渎之事,但我想请吴大人在军中多转转,过些日子之后,吴大人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
而黄公公呢,咱们也不用不好意思的,你就是陛下的眼睛和耳朵,武德军是怎么练兵的,怎么打仗的,将来还要黄公公事无巨细的告知陛下。
我也不是诉苦,只是想让陛下知道咱们大宋的将士们,从来都不是草包,而是能战之师,只不过以前缺少一些信心和历练罢了。
既然陛下也派了皇族中的优秀子弟来到军中,那就是有心要磨练他们,我也敢保证,这次武德军出征交趾之后,一定会磨砺出一直威武之师!”
吴大人慢慢说着,遇到账目里哪里记录的太粗糙不明确的,都要事无巨细的指出来,然后给杨怀仁讲明白这种账目应该用什么方式来记录才对。
杨怀仁只有苦笑,心说这种事你找我一个不管账目的主帅有什么用?
这种事军中有参军去做,也从来烦不到杨怀仁头上来,而且比起其他藩军厢军来,武德军中的账目要好看多了。
起码明着贪渎的事情是没人敢做的,更没有人敢克扣军卒的饷银,就算有些“损耗”,也是参军把朝廷给的军器的钱划出来改善将士们的伙食或生活条件而已。
这年头记账也不像后世有统一的标准,不同的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各自有各自记录账目的方式,总不能人家和你吴大人方式不同,你非要别人都跟你一样吧?
黄公公也看出来了,吴大人是个认死理的主儿,也发现杨怀仁表情不太对。
黄公公这种宫里出来的,也并不是没有见识,起码当官的当兵的如何揩油水,人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这年头这种事很常见,朝廷给地方或者军队拨了款项,而这笔钱到了实际用处上所剩下的,估计也就六七成了,少的甚至只有一半。
一笔钱一层层拨付过来,经手的官员自然是要雁过拔毛的,然后美其名曰合理损耗。
这种损耗朝廷也是认可的,朝堂上的大佬们心中也自然有数,只是吴大人这里说起来的却都是一些如何减少这种损耗的法子,就让杨怀仁脸上不好看了。
很想给吴大人解释一下,但杨怀仁想了想,又不是老子贪渎了,干吗跟你解释?老子跟你解释的着吗?
杨怀仁质问道,“吴大人,你可曾领兵上过战场?”
吴蔚楞了一下,不知杨怀仁问这种问题是何意,摇了摇头道,“下官一直都是文官,从未曾上过战场。”
杨怀仁点头,“也就是说,吴大人不懂军务喽?”
吴蔚很想说他懂一些军务,在兵部当差,不可能一点儿也不懂,但要说多么懂呢,他又没带过兵,没上过战场,也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