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鸢对上他的毫无情绪的目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中,全数化作了苦涩。

她没有底气说出任何承诺的话。

如今她在府中倚仗的不过是陆明钦的宠爱,吃穿用度全是男人安排好的,可他们二人,严格说来,并无任何关系。

她千方百计想找一个足以支撑自己坦然将谢知礼接入府中的说辞,可惜的是,并没有。

她只是一株柔弱的菟丝花,离了陆明钦,就什么都算不上了,这样的事实,大喇喇地摆在面前,连半块遮羞布都没有。

可谢知鸢早已麻木,那些不值钱的尊严棱角也早已被磨平,她吩咐身后的护卫将谢知礼扶到府上,派人将他洗漱过后,拿来伤药,在少年面前,一点点替他涂过伤口。

一路默不作声的谢知礼开了口,第一句便是“我骗了你”。

谢知鸢垂着的长睫微颤,她指腹只稍顿了一下,便继续按压,“骗我什么?”

“谢府的事虽是被陆府牵连,但确实不是他们动的手”他嗓音低涩,说完这句,便垂下眸,目光落在少女霎时停顿的手指上。

谢知鸢指尖微缩,只感觉身体里有什么,自这句话落地时,便被抽走了,一下子压抑着的某些东西,轰然倾泻。

头顶悬着的刀总算落下,她反而早已预料到般,松了口气,与此同时,疲惫在瞬间席卷而来。

有个声音在心口处叹息,总算来了。

她自幼与谢知礼处在一块斗嘴,他的性子她最是熟悉不过,那日东宫,她骤然得知此消息时心绪不宁,可几日回过神来,心中早有疑窦。

但她必须信,只有这样,才能将心里头无缘无故的恨意合理化。

谢知鸢从来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她恨自己艰涩的爱慕没有回应,却因娘自小的教导苦苦压抑自己浅薄的本能,毕竟表哥从没做错过什么,她不能苛求他回应自己。

后来娘死了,再没人管她了。

而那些人开始自以为是地帮她,可在她眼里,那些带了善意的手段都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她娘娘就是被这样的高高在上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