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者痛苦地哀叫,行凶的凶器刚刚掉落在地,顾容景染了血的手刚才还触碰到他苍白的脸,冼玉怎么可能不明白现场发生了什么?
这句话问的不是望云,也不是郑盛凌,而是近在咫尺的顾容景。
顾容景刚才没有解释,但是冼玉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低下头,不情不愿地解释了,“我说过,唯一的生路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这是在‘后生’吗?”望云眉头紧锁,“你明明是在要他的命。我们看得清清楚楚,是你主动拿箭去刺文齐的。难道你还要……”
“他是魔修。”
四个字,干干净净、利索简洁地断掉了望云的所有言语。
他说什么?魔修?谢文齐吗?
就连郑盛凌也露出震惊的表情。
“我们在黑夜中度过了整整十二个时辰。这里是秘境深处,那些被你留下的弟子,他们敢独自一人驾驶着法船闯进这里来吗?”
当然不可能。
郑盛凌本就多疑,难以相信别人,此刻听到顾容景所言,更加觉得他有道理了。
只剩下望云微微僵住,有些失望地叹道:“……文齐,真的是你吗?”
秦亭,冼玉,顾容景,他通通怀疑了个遍。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叛徒竟然会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弟。
谢文齐可是他的亲师弟啊!
“师兄,”谢文齐吐出一口血,面色苍白,“你不要听信他的话,我若是魔修,怎么可能结出金丹呢?你方才给我医治,又怎么会看不出……”
“望云,他早就不是你的谢师弟了。他是魔,他把我们带上这艘船的目的只有一个。”
顾容景走上前,这次,望云和郑盛凌没有阻止。冼玉坐在一旁,目光静静地望着他。
“你们现在看到的什么金丹,都只是他的伪装罢了。郑盛凌,你不是说是我散出魔气,伤了你么?到底是不是我,如今可立见分晓了。”
他一字一句,将那把箭羽用力向下按去,直接击碎了那颗金丹。
谢文齐在他掌上发出一声痛苦长啸,听得望云侧目,不忍再看。
“我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们看吧。”
话音落罢,他脸上都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做完这一切后,他往后退了几步,将对方暴露在另外三人的视野里。
只见谢文齐指甲深深地刮进泥土,双眼上翻,四肢在缚网里最大程度地扭曲着,鲜血直流,惨叫不断——那模样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望云看得寒毛直竖,下一刻,一股黑气从谢文齐的丹田爆冲而出,在郑盛凌一声愤怒的惊呼中,那股魔气迅速掩盖住了扭曲的身体。
黑雾笼罩之下,‘谢文齐’开始一会儿变成秦亭的模样,又一会儿变成了戴着面巾的顾容景。
郑盛凌当机立断,一道金色镇魔符从袖中飞了出去,重重地镇在了那线网之中,将快要逃逸的魔气死死地封在箭羽之下。
至此,那个幕后推手终于揭晓了答案。
“面、魁。”
冼玉沉声道破了它的真面目。
魁有头、首的意思,面魁就是没有脸、爱学人说话,还喜欢擅长幻化成别人模样的魔物。
郑盛凌也没有猜错,他身上的魔气,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北溟魔君借给他的,否则一个修为不起眼的面魁,按理来说掀不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