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愤恨太深,冷静太难。
她还是恨,恨到五脏六腑都撕裂般疼痛。
她与他曾经那样的情分,他却这般折辱她,将她置于这种难堪境地,他可还是人?
李妩深陷痛苦情绪之间,一时都未察觉那逐渐靠近的脚步。
身着朱墨色长袍的裴青玄端着药走近时,第一眼就看到光线昏朦的床帷间,那面容清艳的女子揪着被角,双眸紧闭,有盈盈泪水自她眼角滑落,将红色绣枕都洇湿一小团。
是被噩梦魇住了?将药碗搁在一侧高几旁,裴青玄坐在榻边,长指伸向她的眼尾。
才将触碰,那双乌眸陡然睁开,看清来人之后如临大敌,忙躲着往里缩去。
裴青玄面色微僵,想把她抓回来,触及她眼底颤抖的泪光,终是慢慢收回手:“才将醒来就哭?”
李妩不语,只闭着眼将眼泪憋回去。
她不想在他面前掉泪,也不屑。
“既然醒了,那就起来吃药。”裴青玄也知今日是有些折腾狠了,她心里难免有气,语气也放得柔和些:“朕备了你爱吃的徐家铺子糕饼,各色挑了好几样,你吃过药也好压一压嘴里苦味。”
“嘴里苦味能压,心里的苦如何能解?”
李妩缓缓睁开眼,一双水光潋滟的乌眸尽是清冷,直勾勾盯着他:“我不吃药,也用不着什么糕饼,今日已是第七日,按照约定,你该放我出宫了。”
男人如玉脸庞上的温煦笑意一点点褪去,他沉眸凝视着她,并未出声。
李妩抿了抿唇,自顾自撑起身子就要下床,肩头却被男人宽厚的大掌给按住,她眉头皱起,丝毫不掩反感的甩开:“别再碰我。”
可男人手劲大,牢牢捏着她的肩纹丝不动,平静语气也不带半点情绪:“及至明日午正,才是七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