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婴儿肥的下巴轻轻磕上窗沿,晨光给他披上了独一无二的光辉,挡眼的光芒在薄如蝉翼的脆弱肌肤上流连,皮肉下汩汩涌流着她的血脉。
这时候的佴因和每个孩子都一样,会别扭不安地转过头寻找她的身影,最后终于在某个瞬间和她对上视线,毫不吝啬地咧嘴笑开了来,那双像吃了善恶果过后的明亮眼睛始终信任地黏在她身上。
她也和每个母亲都一样,会回以一个抚慰的笑容,心安理得地享受被依赖的滋味。
即便是在回忆时,她都只敢悄悄地呼吸,生怕唯一幸存的幸福画面都被她一时的愚昧冲动而破灭。
再然后,脑海中的画面镜头一转。
她站在公路上,手里拿着一叠干净的白纸,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她猛地想起什么,紧接着摁下手机的开机键,凭借肌肉记忆点开了备忘录,发觉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那些规划表和资料……?
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却又仿佛被塞满了杂物。
她握着手机和白纸站在马路中央,环顾了下四周,意外看见了佴因和另外一个毛头小子,似乎是姓陈。
再努力回想也只想得起来这一个姓了。
奇怪的是,两人就站在她咫尺间,嘴唇开开合合,交谈着什么,她却听不清一句话,好不容易,她意识清醒了。
于是她仅此听见的对话就格外刺耳。
“佴因,那是谁啊?”
“……生我的人。”少年眸中的光暗了暗,这么回答道。
无论经历多少次、多久的心理抗争,他给予别人的始终都是这个回答。
“啊?那不就是你妈吗?说这么麻烦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