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被燃余的火星溅到,身体一僵,暗自握紧了双拳,随后竟任由火星灯油灼烧上身衣摆,就是没动分毫,一如之前那般低眉顺眼。
安化瑾食指揉捏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看下首之人闷不做声的样子,胸口的剧烈起伏渐渐趋于平静,“滚下去。”
“属下告退。”林延伸手行了个礼,便低头退下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安化瑾一人,微弱的烛光起不到任何照明的作用,即使外面的月色正好,也透不进屋里一丝亮意。
安化瑾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黑幽幽得眸子泛着亮光,他独自坐在过了许久,才微微起身向外走。
推开门,挥退周围的下属,踏着朦朦月色往后院走去。
看着屋中还点着昏黄的烛灯,他顿了顿,手指比在嘴边示意守门的婢女噤声,视线不离门口,轻声问道:“睡了吗?”
“没有,傅大人在练字呢。”婢女躬身小声地应道。
“练字?”安化瑾诧异的挑了下眉,随后放轻脚步推门而入。
屋子里很亮,傅欢坐在案桌前,旁边安静的站着一个婢女在研磨,而她神情认真地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若不是墨汁时不时地溅出,沾了一手,是人见了这一幕都会以为她的双目痊愈了。
安化瑾给正要行礼的婢女使了个眼色,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替代她的位置靠近傅欢。
由上而下,只能见到傅欢乖巧的发顶,微卷的睫毛,和挺翘秀气的鼻头。
同往日相比,此时自己面前的傅欢好像卸去了往日披在身上的铠甲,软软的将所有脆弱的一面都暴露了出来。
安静乖巧……又只属于自己。
傅欢右手里握着婢女给她的毛笔,左手按压着底下的纸张,凭着自己的印象在上面写字。
安化瑾找来的大夫,其中还是有点手段的。
服药多日,其实她浸毒最浅的双耳已经能听到些许细小的声音。
加上视觉的的弱势,仅存的听觉和嗅觉便越发的清晰。
所以当安化瑾推门而入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人进来了,加上鼻间若有若无的熟悉,她知道人就在她的身边。
等了许久感觉不到对方动作,傅欢笔尖微顿在宣纸上划出了长长一道,她还似乎不觉般顺着手上的力道,滑向了旁边的桌案。
眼见着越来越乱,安化瑾连忙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傅欢顺从的手心一松,接着他的胳膊往安化瑾身上靠了靠,任由对方拿着锦帕擦拭着自己的指间。
“欢欢。”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身上的手臂一紧,接着便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像极了自己耳误的错觉。
她偏头,将自己的侧脸往声音的方向凑了凑。
“是阿辞吗?”
安化瑾见傅欢把头慢慢地窝在了他的颈间中,撩了撩唇,“是。”
“果然我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