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知道伊诺的锲而不舍,也知道季曜沂肚子里没有几根弯肠子,当即愤马直追往西南而去,除此之外老江和年颜夕的马屁股后面还追着一串官兵:“何人敢官道纵马?根据我朝律第一百三十一条……什么玩意来着……反正前面的人给我停下!”
不巧,正好和季曜沂他们错过了,季曜沂他们还在他们屁股后面磨蹭呢,原因正如老江知道的,这两个涉世不深的孩子肠子太直了,直得不会走弯道,南京道曲曲折折的街头小巷,他们两个就捡着直的走,走到死胡同再掉头,再换一条走,再是死胡同……
哦,有一个词叫,迷路。
此时天幕已经是黑甸甸的了,月亮也吝啬地不肯施舍一点点光亮,高墙灰瓦,一条古巷深处,传来一个幽幽怨怨的声音,叫深夜路过喝得醉醺醺的酒鬼打了个激灵,撒腿往回跑。
那个幽怨的声音仿佛叹息了一声:“哎,又跑了一个。”
此时阴沉着脸的走进那条小巷的两个人的脸色也并不好,一个少女长发扎成一拢坐在一匹枣红色骏马上,昏昏欲睡,牵着缰绳的少年也不过弱冠之龄,一双凤眼生得好看,马蹄声哒哒响彻在深巷。
伊诺揉着眼睛数落道:“我就说咱们方向不对,今晚天色这么不好,说不定你刚才看到的根本就不是北极星……”
季曜沂烦躁道:“睡睡睡,睡你的,睡觉还闭不上嘴!”
忽然一阵夜风刮起,冰冷的风接触到皮肤激起一阵阴冷森然之感,季曜沂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噫,那么冷么?伊诺微微皱了眉,看到季曜沂的脸惨白一片,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脸上掐了一下。
谁知伊诺的指尖刚触到他的脸,季曜沂唰一下跳出去几步,随手长刀就嚓一声拔了出来,那双微微上挑的眼里,充满着——恐惧。
伊诺顿然悟了:“哈哈哈哈……你多大了还怕鬼……哈哈哈……哈哈……”
唰一下,凌厉的一刀从伊诺头顶削过去了,伊诺身子一歪,狼狈地坠到了马下,怒道:“混蛋想杀了我么!”
“有人要杀我……救救我……”
“啊啊啊啊啊,妈呀,真的有鬼!”伊诺听到这凭空传来的声音吓得直接跳到季曜沂背上,双手紧紧环着他脖子,季曜沂身上的冷汗几乎要透了内衣,双手握着长刀,脸色苍白,警惕地左右环顾,深巷,高墙,黑夜,阴风,浊月。
突然季曜沂手腕一转,微薄的月色折到长刀的刀刃上,又折射了出去,一个同样折光的铁器将光折了回来,季曜沂目光一凛,横刀直刺,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还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去拜会冥曹地府去了,那死人手里的长剑哐啷一声碰地,同时三个黑衣人从屋顶,树背,侧墙直扑出来。
是冲着他来的吗?
季曜沂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原因无他,这三个人的武功也未免太差劲了,路数也不是弈月门或者凌月宫的,季曜沂过手不过十招,三人纷纷毙命。
伊诺早在开战前躲得老远,停在那棵别人家院子伸出来的老树上,摘了一颗青涩的枣子,掏出金弹弓,啪一下蹦出去几丈,季曜沂顺着那颗枣子的落向,立刀下劈,在将要触到那人头顶的时候,那个“死人”突然活了过来:“刀下留人!”
青枣被刀一劈两半,堪堪就在离那人脑门不足半指的地方,那人惊得直打哆嗦:“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