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心道,巧了,我们的想法竟奇异的吻合,她温声道:“世子爷身份尊贵,奴婢自是不敢高攀。脸上敷了粉,皆是因为春日气候温热,脸上起了疹子不得已而为之,还忘世子爷摒除杂念,尽心安睡。”
“摒除杂念?”左虞在心中反复琢磨这两个字,末了,邪邪一笑:“那你可千万把持好自己,否则爷的剑可是不认人的。”
云初福身一礼,默不作声的退了回去。
左虞复又躺了回去,以前镜南堂里总是一个人,今夜陡然多了一个人,仿佛屋子里都逼仄了不少。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女儿家的清香总是时时萦绕在鼻尖,颇有些不习惯。可若是放了她回去,岂不是违背了初衷,太便宜她了。这种来路不明又自作聪明的女人就该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的磋磨磋磨,方才能让她明白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来去自如的。
左虞翻了个身朝里,挥了挥鼻尖的清香,似是想把这恼人的味道赶走,静了片刻,又不太习惯的转了回来,眼神下意识的往门口看了看,没看到人,这才渐渐酝酿起了睡意。
云初远远的见床上的人翻来覆去似是睡着了,慢慢的挪了挪身体,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脚站久了会疼,她的皮肤尤其娇嫩,容不得磕磕碰碰,即使是当差,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该坐的时候还是得坐。
老远的更鼓声透过一重重的房舍传来,夜已过半。左虞对声音响动十分敏感,更鼓声一敲,他便会倏然惊醒,怔愣须臾之后再次入睡,几乎夜夜如此,只今夜出了些变故。
左虞迷蒙着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秀气且骨相极佳的美人肩,两条圆润精致的锁骨中央是一汪深深的玉池,他朦胧的想,这汪玉池倒是刚好能盛下屋外那只破缸里的游鱼。这种想法刚刚略过,他立时清醒,身上滑过冷冷的凉风,寒毛倒竖。
耳边适时传来一道温软清醒的女声:“世子爷怎么醒了,可是睡得不安稳?”
左虞眯着眼,只见入睡前老老实实远远立着的女人不知何时竟坐在了屋子中间的板凳上,脊背挺得直直的,极有坐相,此时正睁着一双极有神的大眼,无辜的望着惊坐而起的自己。
左虞暗中收紧拳头,死死的盯着那张惨白的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云初似乎还觉得这场面还不够刺激,噙着温婉的笑意,指了指愣神中的世子爷道:“夜半三更的,您衣衫不整的这般望着奴婢是何故?世子爷可千万把持好自己,奴婢可是十分害怕您的剑误伤人呢。”
左虞听着这熟悉的话,瞬间黑了半边脸,连衣裳也顾不上系,猛然间掀开被子下床,一把拎起安坐在凳子上的云初,快步走到门口,开门把人丢了出去再关门,一气呵成。
他怕自己再晚一会儿,会忍不住掐死她。
被丢出镜南堂外的云初,施施然的行了一礼,对着屋内此时正揉着额头的世子爷道:“世子爷好生歇息,奴婢就先退下了。”说罢,慢悠悠的转身往清风阁补眠去了。
左虞听着外面逐渐走远的脚步声,莫名竟长舒了一口气,正要闭上眼睛重新入眠,却发现有了方才两场突如其来的惊吓,这睡意竟再难酝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