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目光深垂,眼窝凹陷处的阴影,蕴藏着来自西域母系的神秘,如一层纱幕蒙上来自齐人祖先的冷峻轮廓,令人永远看不透这优雅容貌之下隐伏的杀机。
“朕会给他放手一搏的机会,容他将手中可调之兵,尽数调来。”
单融一惊,“皇上,当真要容他带兵如入京?”
皇上张开手掌,融化在掌心的冰水,一滴滴顺着指尖坠下,“不但让他入京,朕还应更慷慨些,为他开启宫门,令百官迎候,送他登上大殿。”
单融不由张了张嘴,呼出浓浓白气,舌头仿佛也有些冻住,“皇上三思,此举会不会太过涉险?”
皇上并未回答,凝神若有所思,“追踪行迹可有发现?”
单融谨慎应道,“已循雪夜行迹查遍临近村落,发现一处村庄有疑,因怕打草惊蛇,尚未寻得时机接近。”
“比起他能调动多少兵马,朕更想知道,他在此处藏了什么。”皇上冷声道,“眼下暂不惊动,伏围待命,若放走一只飞鸟,就斩一人是问。”
“是!”
“台卫都督这个位置空悬已久,朕将姚湛之冷置到如今,也到了用他的时候。即刻拟旨,命姚湛之兼领台卫都督,总摄禁军与京畿九卫。”皇上回转身,玄色大氅拂过,枝上积雪纷落,雪的白,与他眉鬓的黑,冷冷相映。单融惟有应诺,越来越无法揣摩皇上的心意,当此关头,竟将拱卫京畿的兵马大权交到姚湛之一人之手,难道是倚重他来对抗诚王?这又不似皇上一贯行事之风。思忖之间,单融垂手肃穆等待皇上示下,皇上却已踏着积雪走出了小径,抬目望了昭阳宫,叹了口气,似是喃喃自语,“昨夜蓬壶宫里,晟儿是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