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并没有多宽,可她觉得他好远,他们之间隔了一条名为世俗的大河,那河她穷尽一生也趟不过。
她能做的,只是听从父亲的安排,换他的平安。
或者,她可以和他一起死。
花轿越走越远,很快就经过了这条街,宋晓芸再也看不到孟青山的身影了。她放下了帘子,将发间的步摇摘了下来。
即便是成亲,她依然戴着这根步摇。
她摩挲着步摇上雪白的珍珠,低垂眉眼笑了一下。
那笑意里带了小小的甜蜜,仿佛她不是赴死,而是和心上人选了个特别的地方见面,她正想着要戴上他送给她的步摇赴约,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去迟了。
这场婚礼进行得很顺利。
拜过堂后,宋晓芸便被送去了房间等待,卫少爷去前厅应酬宾客。
等到宾客终于肯放卫少爷回去陪新娘子时,月已上柳梢,新郎官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门前,透过窗纸,瞧见室内灯火彤彤,安静又温暖。
他放轻了手脚,轻轻推开门,去看他的新娘。
和他想象的美好场景不同,并没有一位含羞带怯的美娇娘坐在床边,等他将红盖头掀起来。
宋晓芸褪下了嫁衣,卸了钗环,躺在床上,已经死去多时了。
她早就变成了一具苍白冰冷的尸体。
宋晓芸是割腕自杀的,她的左手手腕被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伤口十分凌乱,皮肉翻卷。那只手就搁在被子上,血洇开了好大一团,触目惊心。她的右手则握着凶器,正是那根她一直随身带着的步摇。
她将那根步摇握得很紧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