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仲倒是有几分欣赏这个年轻人了,他见了许许多多的人,多少能够分辨哪些人只是高谈阔论,那些人却是愿意为了理想奋斗和牺牲的人。
白仲问道:“能给我讲讲,为什么咱们东土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青年学生刚才被打断了演讲,现在有人想继续听,让他很受鼓舞,他说道:“我东土圣德天朝曾领先全球,经济总量占全世界的一半还多。可是自近代工业革命开始之后,东土便开始式微了。西方列强不断地入侵我国,还割走了耶罗等海外之地,逼迫东土属国成为他们的殖民地。百年前的先辈们首先开眼看世界,引入近代工业,却仍未能彻底改观。
世界大战之后,世界势力重新洗牌,伊格取代了欧克思成为了世界霸主,但拜尔革命之后,发展也格外迅速,形成了两强对峙的局面。我东土在两强夹缝中生存,但国内却战乱不断。淳元之乱时,因官军已经失去战斗力,不得不扶植地方团练武装,很多军阀便从此起事,甚至东方也是因为拥立天子,而成就了当今丞相的大位,说白了只是一个大号的军阀而已。
三十年来国家虽然也有发展,但是军阀之间商货流通不便,又受到列强资本盘剥。反观其他国家,进步格外迅速。岐髡有伊格国的扶植,现在已经势大。谋求侵略我国腹地,占有我国的人力资源和自然资源,挑战现在伊格国和拜尔国两强争霸的格局。如今已经侵占我国关外,东方却忙着打他的戡乱战争,丝毫不顾敌人已至咫尺之遥,国家灭亡之患,就在眼前啊!”
这青年学生越说越是气愤,甚至红了眼,不断地喘着粗气。
白仲问道:“所以说,就是国家割据纷乱,导致了无法集合全国之力发展产业,进步国力,现在只有落后挨打的份儿了吗?”
青年学生眼前一亮,说道:“没错,先生你说的很对,落后就要挨打。半个世纪以来,割据军阀们都传承了一代,甚至还换了几波人,但是他们其实根本就是西方列强的代言人。丞相东方,现在背靠的是拜尔国;青州张士雄,是凯托国的代言人;吴州孙玉翁,靠山是岐髡人;越州连震元,与欧克思人纠缠不清;岭州韩凤举,为了拉拢高恪人,老婆都娶的是高恪人。
他们这些人,哪一个是真心为了发展国家的?外国资本进来,投资设厂,不看我们本地人需要什么,清一色的是轻工业和低附加值的产品,他们来往不需关税,靠着我们的低人工成本,销往海外,赚取大钱。到头来,我们没有留下技术,没有留下钱,只有堪堪吃得起一口饭的工人,和满目疮痍、环境被破坏的家乡!”
这显然是一个有些沉重的话题,虽然时代上蔚蓝星的东土比曾经二战的c国要先进许多。但是,东土却面临着那时c国同样的问题,只是列强换了一种侵略的方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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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0 联络之法
也许是觉得白仲特别好聊,这个青年学生拉着白仲,到了路边的一家小摊坐着继续聊。同在的还有两个他的同学兼同志,白仲这才清楚,这个总是一腔愤怒的青年学生名叫裴彦师,跟他一起的两个同学,男同学叫司徒澄,女同学叫鲍青。
白仲一落座就歉意地表示:“出门匆忙,没有带着钱。”
国字脸的司徒澄笑着摇头道:“难得咱们彦师有聊得上的新朋友,请先生一顿豆腐脑,先生不要觉得寒酸才是。”
裴彦师也是哈哈笑道:“看穿着打扮,先生总要比咱们几个学生富裕许多,总不是为了骗吃骗喝来的。”
鲍青也打趣道:“骗吃骗喝才骗一碗豆腐脑吗?怎么也要骗得一桌大菜。”
白仲觉得这些年轻人很有趣,东土保留了很多帝国时代的特色,人们说话更讲究一些,从建筑、文化和习俗上,尽管科技发展到了一个层次,但是风貌却还很老。
几人正聊着天,白仲也乐得品尝历安府非常有特色的豆腐脑,忽然街面上一阵喧哗,就见到一辆辆军车从马路上疾驰而过,其他的小车都得避让。军车上面都是抱着步枪的士兵,不过从脸上看不到几分紧张之色。
“这是怎么了?”白仲问道。
裴彦师哼了一声道:“还能是怎样,张士雄又派兵去镇乱了。自从神通十五年,东方开了许伊格国农产品进口的禁令,大批由伊格农场机械化生产的麦子、玉米都倾销到了咱们国家,小农立即就破产了。竞争不了,吃不起饭,自然就要乱。不仅是青州,几乎沿海的州现在隔三差五就要出这样的事情。”
白仲也是惊奇不已:“东土人口七成以上都是农民吧,断了这么多人的活路,这世道怎么还能太平,这些军阀是自断活路啊。”
裴彦师非常鄙视军阀的做法,他道:“之前是东方要打仗,可是根本从那些农业利益集团的手中买不到粮食,这才发了疯开了口子,廉价地从伊格国购买粮食,向冲击这些地主们,可是他得利是一时的,付出代价的却是整个国家一世的事情。”
军车过了,街面上又恢复了平静,来往的行人和商贩们,还是各自做各自的,似乎不管军爷们怎样折腾,都跟他们的小日子没有关系。
白仲坐在那儿,用破了豁口的瓷勺?下一勺豆腐,放在嘴里尝着,心里却别有一番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