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入的梦境太深，恐怕你的小脑已经麻痹了，也就是说你如今无法以下坠感醒来，要么以意识减速之法醒来，要么……”老鬼看了看深渊：“便只能死一次了，当然，这会令你痛苦上数日。”

自杀醒来自然是最后的选择，陈非当即点了点头，躺上了躺椅，开始意念减速。只是与前几次的意念减速不同，在这里总有些不得要领，迟迟进入不了状态。翻了个身，视线却再一次看向了那个微弱的抓痕，似乎是由指甲抓出……

心思转动，一个想法终于渐渐在陈非脑海中形成，好一会儿，陈非这才叹了口气，道：“前辈，晚辈实在无法做到意念减速。”

“那就只有跳下去了，”老鬼叹道：“这却是一个颇为痛苦的醒来方式。”

“不知无常师兄、惊夜师兄他们都去何处了？”陈非看了看身旁躺椅上的那个抓痕，又看了看洞内游弋着的神龙。

“他们有些已经战死，有些则已经醒来了。”老鬼声音颇为沉重：“此次我织梦门的损失不可谓不重，但收获也不可谓不大！从此以后，只要等梁道文那小儿坐上帝位，便是千秋万载的大好时光！”

“前辈，你也该醒来去现实世界了吧？您行动不便，要不晚辈帮您推下这深渊？”陈非却是轻声道，冷冷看着老鬼。

“什么意思？”老鬼看着陈非的面色，皱了皱眉。

“在第一次见你时，你便说有些特殊的梦境只有自杀才能醒来，那时你还装作头戴氧气罩、身插流食管的模样，便是为了今天吧？”陈非冷冷笑道：“你还刻意在一层梦境里以你如今这模样示人：虽然枯朽，但还能靠床坐着。这才是你的真实面貌！这才是真实世界中的你！”陈非一字字道：“这里不是什么梦境，这里是现！实！世！界！”

“你在说什么？”老鬼反问一句，面色却是渐渐平静了下来，看着陈非似笑非笑。

“从一开始，你就不想让织梦门任何人活下来！为了你一己私欲！你想让整个织梦门都为你去死！”陈非看着躺椅上那一个微弱抓痕，面露悲痛之色：“这些个为了你卖了性命的师兄，都被你骗着从这里跳了下去吧？这一位挣扎过的师兄是谁？”说着缓缓抚过了那个微弱的抓痕，“他是白面推下去的？还是巨甲？”

老鬼眯了眯眼，伸手在床沿摸了一下……

嘭！！

一声沉闷的响声，老鬼的床周围的地上已经弹出了一道道钢筋，将整张床都护在了里面，老鬼这才有恃无恐道：“小友却是了得，不知老朽是何处露出了破绽？”老鬼指着天空中飞着的神龙，“有他在，你却是如何看出如今还是现实世界的？”

“这只是全息影像罢了。”陈非心中暗道，他依旧没有看出，他只是从各种细微末节处觉得处处透着一点点不寻常，而一切不合理处，只要用“这是现实世界”去解释便立刻变得通顺起来。

“真是了得，竟将这玉坠补全，让我一点感觉不出。”陈非把玩着香坠，看着里面多出了的小玉兔：“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能工巧匠？竟是把这香坠补得跟梦里一模一样。”

两人都各问各的，都没有回答对方的意思。

“不想回答也罢，阿福，那就请你死去罢，”在老鬼说话的同时，通道处已经出现了一个红火色的身影，浑身赤罗，长满了细碎的鳞甲，他四脚似乎有着某种粘性，稳稳当当粘在四壁之上，此刻正一步步爬了下来，在地上冷冷看着陈非，目光没有一点灵性可言，只有凶残的嗜血：“此为红鬼，是老朽机缘巧合收下的一位门徒，老朽能安然活到现在多亏了他，肉体实力么……大约有三级，你死于他爪下也算荣幸了。”

同时门口处两个人影悄然出现，正是白面与巨甲！两人也是冷冷看着陈非。

陈非没有转身去看，一步步来到了老鬼床前，抓住了已经将老鬼护在当中的钢筋，突然道：“吴建民，”

老鬼一愣。

陈非又一字字念道：“神龙，越国，瓜子，地球。”

下一刻，老鬼猛然僵住了，他的目光变呆滞了，再也没有一点神采，只是以最呆滞的方式看着陈非。

陈非摇了摇头，他本来不想走到这一步的！这就是陈非在第四层梦境里、在老鬼源意识里种下的意念：“认陈非为主人。”

而这个意念的触发命令，便是陈非重复了近百次的那五个词：“吴建民、神龙、越国、瓜子、地球。”以这么奇怪的组合，自然不可能会出现老鬼恰巧听到别人说这话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