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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力倒是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很冷,像是从来没有认识我,这一段时间从来没有跟我面临这些艰难险阻一样。然后又扭了回去。

我叹了口气,无计可施,我倒是想换个地方等死,可想来想去,好像也没有想去的地方。

许久,我突然想到一个地方

“罗力,求你,帮我一个忙,告诉我到底如何取出并恢复他们的信息。至少,我要去跟她告个别。你。。。。。。心里已经没她了吗?。。。。。。或者我们一起去见她一次吧。“

罗力听我这样说,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光亮,思索了一会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必须我们五人一路向西,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你觉得他们会跟你去吗?”

我望向他们,他们都不答话,八戒嘴里倒是有一丝冷笑。沙僧和三藏仍然漠不关心。

我发誓,如果我现在还能战斗一场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起来打死八戒,然后在把他们每一个人都打一顿。

我终于也开始绝望,谁都不想在理,我抬头看着夜已深,月亮又高高的挂在半空中,仍是那般的皎洁,它似乎离世界越来越近了,越来越大,我看着总觉得好像一跳起来就能够到它一样。我又想起来,似乎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天是她来结界劝我,让我去跟三藏取“经”。

那天白天恰巧下了雨,好像是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场雨,也恰巧是我淋的第一万场雨。那天的雨太大,达到整个结界里都只能看见雨。她来之前雨停了,在傍晚的时候,那天晚霞时居然有了彩虹。那天我其实心情不错。

就在晚上,她居然来了。我那是还不知道她就是“小乌”,我和她只见过四面,战斗结束,我被扔到了结界。那天迷迷糊糊的她来了,似乎是她做了什么,她走以后,我恢复的很快,虽然也仍难受。时长昏睡过去。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又来了第二次。

我记得她那段似乎很爱那件白纱裙子。有一个拖尾,看起来很漂亮,她的肤色也好,那裙子的颜色把她罗路出来的细长胳膊和脖子趁的像是反着一层神圣的光。看起来很是动人。

我在她来的第二次时跟她聊了一会,我一直以为那个衣服很像我以前看的画里的观音,她告诉我并不是,她是那个世界的人。我顿时对她毫无好感。她却莫名的看着像是很伤心。我追问她小乌呢。她告诉我已经没有了,果然在那次战斗里都一并被删除了。

第四次见时就是我打死了唐僧,她出现告诉我上面“重启”了世界。那时仔细想想,好像是穿了一个红色裙子,不知道为什么第三次和这次都没有再穿那件白纱。

我突然觉得有些憔悴,一种无名的情绪涌入上来,像是要吞噬了我,我轻声的说:“我听了你们很多的故事,既然也快死了。劳烦你们也听一个我的故事吧。”

告别(2)

我出生时,据说是从一个石头中蹦出来的。那时候没有什么齐天大圣。只有群猴中的惶恐和不解,除了从石头里蹦出来,我似乎也并没有其他的地方。但仅仅因为出身的问题。群猴并不想跟我共居。

但一个幼小的猴子,他不去跟猴子待在一起,又能去哪里呢。难不成去跟老虎一起住。我没有办法,只好远远的看着他们。在他们不注意的角落里生存,远远的观望去学习一个猴子该做的事情,你能理解一个幼小被驱离的猴子看到母猴给她的儿子抓虱的那种羡慕和嫉妒吗?有很多次梦里,我都梦见了自己也有爸妈。

我在梦里也从来没敢奢望过爸爸是猴王之类的。内心深处充满了自卑。总觉得我要是能够做一只猴子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而我要有一个爸妈,不管他们什么样都行。梦里爸爸教我东西,我躺在妈妈怀里,懒洋洋的晒着暖暖的太阳,妈妈轻轻的给我抓虱子,慢慢的帮我拍背。

但每次惊醒,陪我的就只有刻骨铭心的失望和痛。他们对此毫无同情,我爬起树来也并不比别的猴子慢啊,不管哪方面我也不是一只最弱的猴子啊,我也有尾巴,我也有猴子一样的所有特征。可仅仅就是那么一点不一样,他们就剥夺了我坐一只猴子。

我时常被发现。每次发现我他们都怒不可遏,就会将最近猴群中发生的不好的事情全部归责与我。猴王就会让几个成年的猴往死里揍我,可我不管伤成什么样,却总死不了,遍体鳞伤的就被他们拖到水牢,关起来。

我饿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小猴子就会拿着食物逗我,伸进来,在我抓取的一瞬间抽出。以此为乐,可我每次都十分配合,因为我饿啊。什么尊严,哪有一点食物重要。他们逗我逗的哈哈大笑,也就会更多次的这样逗我,总有一次,我会趁他们不小心,夺到一点食物。

我就赶紧转身大口迅速的吃掉,我知道他们看到我抢到食物就会马上想抢回去,背过身,他们就只能吐我一身口水。沙僧你有姐姐,罗力有妈妈,八戒有完整的家,我只有这样的童年。当每个人的童年梦想是长大成为一个盖世英雄的时候,我的理想就是做一个猴子。一个不那么孤单的猴子。

陪伴对我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那时候陪我的,白天是艳阳,夜晚是星月。所有人在我生活里都像一阵风而已。你看不见他们,只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他在你生命里突然出现一下,就又不留恋的走了。到了一定的年纪,我就再想,哪怕有一只特别丑的母猴子能嫁给我就好了。

可你猜,谁会愿意放弃猴群去选择一个谁都瞧不起的猴子呢。我后来大了一些,学会了猴的技能就又离开了猴群。抛却了过去,我以为自己可以找到些什么,可仍然没有谁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