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熬了一夜的缘故,她精神上有一些萎靡。然而因为没了往日的生气凛然和鬼气森森,这倦怠就显露出一种懒洋洋的柔美。使她看起来不像是师傅,倒像是他屋里的小媳妇。
苏致远觉得好笑,小媳妇?就她这种大烟鬼,娶进门当媳妇那真是倒灶了。能用来干嘛?大概也只能用来干。
想到干,他就觉得腿根里一阵发紧。人一恍惚,烟钎上的烟泡都差点烧焦。急忙填进葫芦嘴里,放在烟盘上端过去。
床上的苏平安往旁边挪了挪,让他坐在对面,把烟盘子放在中间。
苏致远对着烟灯烧烟吃烟,然后挺起身凑过去再一口一口的喷给她。
隔着一层薄薄香软的烟雾,一个吐,一个吞。一个心思恍惚,一个醉眼朦胧。
一个烟泡烧下去,她就彻底的醉了。熬了一夜,其实痛楚已经很淡了,只是累。现在既没有痛也没有累,只是暖融融的舒坦,仿佛整个人都融化在了一泡热水里。
等这一阵醉过去,她的精神头就上来了。
睁开眼,苏致远就端着一杯温吞的酽茶,入喉苦涩香醇,分外解渴。
把茶碗放下,他又端上点心盘子,红绿瓜条,柿饼糖糕。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摆在一起也有一种五彩缤纷的热闹喜气。
她肚子一点也不饿,可也抓了一点瓜条放在嘴里嚼。甜丝丝的,蛮好。
两个人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其实苏致远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想说。可是怎么开口呢?问她那时候是不是死了?问她现在算不算活着?问她到底回不回去?问她要要不要他?问了之后呢?她会不会说?
不说也就罢了,反正她一向都是这样的脾气。
那万一要是她肯说呢?然后说出来一些他不想听的,他又怎么办?
她不坦白,他心里难过。可她要是坦白了,他是不是会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