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里,我左不过是个年方十一的黄口小儿,哪里懂得什么天下,什么大业。
“快来快来。”姐姐又催了一次。她身边的侍女上来扯我。
我无奈只得起身,小步跑到她身边,一同跪了,俯首就叩。
“你这孩子,自那次落水后,就变的傻乎乎起来。时常呆坐着不响,也不知道你在看什么想什么。”见我这没规没矩傻呆呆叩头模样,姐姐轻叹一口气,扶起我低低的说。
“头时常有些晕,身子也乏,不大想动弹。”我低着头小声的答。
“姐姐知道你尚未完全恢复。你这病得好好的养,不然恐要落下根。趁如今蛮人已退,皇上必然心情大好,我去讨些神丹妙药来给你吃。”她拉着我的手,一起坐到黄梨木雕莲花小几边坐下,关切的抚着我的手。
我不语。
吃药?这些日子我吃的药还算少吗?而且就算吃再多的药,也不能把我变回那天真烂漫的四儿去了。那个真正的四儿,早已经被杨广失手撞下水池溺水而亡,如今顶着这身子的,已经是我这个年过二十的老女人了。
人生最是无常,任你怎么算计,怎么预料,怎么猜测也绝不能猜到半分。
剪下那条错误的黑色线的时候,我脑子里电闪雷鸣而过,短短二十八年的人生就在这转瞬之间来来回回重播了一遍。纵然发现自己原来还有这么多遗憾和未完之事,但天命已尽,我也只能长叹一声,无奈接受。
想想自己总算也是个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之人。这一剪下去,虽然尸骨无存,倒也能风风光光披着国旗入葬,接下来必然还有些追认的光荣称号。虽不能名留青史,但也能昙花一现,照耀一时。只可怜我的老父老母,中年得了我这么个膝下承欢惹事的小女儿,千般宠爱,万般期盼,最终却镜花水月一场空,何等的无奈,心酸,不舍,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