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页

我用手抚着肩,傻坐在临湖殿的台阶上。过了水的夜风吹拂而来,让人冷的发抖。

图谋图谋,有所图而有所谋。图的是一个欲,谋的是一个权。这全长安最庄严的地方,要上演冰冷而血腥的骨肉相残。

一母同胞,相扶相持而长,如今却要在老父亲脚下为所谓皇权杀个你死我活。讽刺的让人想吐。

然而所有人都不能逃避罪恶,就连我的脚也陷在里面,无法摘干净自己。这场兄弟之争,我从来没有尽过一丝一毫的力量去阻止。我只是冷冷的旁观着,图谋着。我也不干净,我也不慈悲,唯一的区别大概只是我图谋的和他们不一样而已。然而其手段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无论如何,如果明天一定要死人,总还是死的越少越好。我想李渊也明白,死一个儿子总比死两个儿子要强得多。

今晚入玄武门的全是齐王府的人,没有东宫的人。东宫的人全留在外面,长林军被安排着明日攻击秦王府,这是长安流氓的强项。至于八百多的府兵则调到玄武门前,以应不测。

东宫的人不能进玄武门,李建成是太子,他必须与这场血腥保持一定的距离。当朝太子的手上沾了血,总不是件好事。

等这一切过去了,我就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如果这一次,历史被改变了,那么未来的历史就该是一个完全崭新的历史,我就不会再先知先觉,就不会再痛苦。命运这种东西,还是不知道比较幸福。

我不知道历史可不可以改变,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这个信心。历史之所以叫历史,是因为它已经发生过了。历史是一种可知的存在,未来才是不可知的存在。历史不存在变化,它只有必然的存在,未来有不可预知性,多变而莫测。

只是明天的玄武门,对现在的我来说,究竟是历史还是未来?

这是个富有哲理的问题,我觉得以我现在的认知无法解答。

烦恼之下,我撩撩头发,下意识的用手梳着,梳了两下才发觉今天的头发为了省便编成麻花。把粗粗的发辫扔到脑后,我站起身。

一个一身黑的瘦小身影蹿到阶前,单膝跪地伏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