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看上去,他是一早就依附于荣王的,在荣王的阵营里最具优势,但是他的性情和为人却也决定了,他必须会抛弃这个优势,甚至更有可能要把这个优势转为劣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明乐继续说道,她说着便是抬头对上姜太后的视线:“母后,还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确定,却不知道您能否替我解惑?”
“你说!”姜太后今日倒是十分愿意和她攀谈,竟然好脾气的允了。
“早前大兴方面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消息透露过来,我和阿灏一直甄别不出真伪。”明乐道,“一则有传言道荆王纪浩禹实则是苏皇后和荣王的乱伦之子。但是阿灏从另外渠道得到的一些线索却又似乎指示,当年造成苏皇后之死的那一场巫蛊案,好像是有荣王的手笔在里头。”
纪浩禹的身世之谜是他不为大兴皇室所容的最根本的原因。
如果他真的是荣王的子嗣的话,那么这个皇位,只许是他不要,否则荣王就万没有不成全他的道理。
可又如果苏皇后的死会和荣王有关的话——
那么事情就又另当别论了。
“是么?竟然还有这么一说吗?”明乐原还抱着希望,姜太后可能会知道内幕,不曾想她却是十分意外的样子。
“因为是宫闱隐秘,这其中关系阿灏查了许久都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明乐不禁有些失望,叹息道,“荆王和荣王之间的关系才是牵动大兴朝中局势的关键线索,现在拿捏不住这一点,这件事就始终是悬得很,也不知道最后到底会是鹿死谁手。”
“这夺嫡之争,历来夺的都不是别人的声势。”姜太后却是不以为然的冷嗤一声道,“说到底,在这件事上,荣王只能算作是影响大局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外界因素。其实在你之前欲言又止的时候,你的心里不就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明乐一惊,再看向她的时候面色就略有几分尴尬。
“却原来还是儿媳自作聪明了。”在姜太后面前,似乎什么事都无法隐藏。
苦涩的笑了笑,明乐眼底的神色也突然凛冽了起来,道:“是!儿媳的心里的确是还有别的想法。不管荣王是纪浩禹的生父也好,或者这从头到尾都只是人们臆测之中的一个传言也罢。抛开这些不管,纪浩禹但凡有意染指皇位,他要走的就绝对不是和太子还有肃王相同的路,哪怕他现在给人的印象还是依附荣王,可是只要他是打定了心思夺位,那么就绝对不会寄希望于荣王,他——一定会杀了他!”
最后几个字,她突然加重了语气,恍惚间似乎也跟着迸射出凛冽的杀气来。
“正是因为他这么多年都依附于荣王而在皇室之中求得生存的余地,就是因为荣王给了他这样的庇荫,他一旦决心翻身,就一定会是以最惨烈的方式绝地反击。”明乐道,字字清晰,一字一顿,“不管苏皇后的死是不是真的和荣王有关,纪浩禹和现在的皇帝纪千胥都不是一路人,国有二主这样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容忍的。也许太子和肃王都会抱着指望想要依靠荣王夺位,可是纪浩禹——他要么就不要那个位置,继续像现在这样装疯卖傻的游戏人生闲散度日,要么,他就是要彻底翻转一切。他最终要的,并不是荣王的支持,而是——取代他!代替他坐上那个睥睨四海、俯瞰天下的位置,把曾经有关荣王纪千赫的一切都从大兴的历史上抹掉,换一个方式,重新书写。”
“是啊,那个孩子,的确是个有气魄的。”姜太后听着,眼波微动,竟是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来。
她看着黑暗中的某个位置的方向,眼底的神色却是有几分期待的。
“可是真的要做,又谈何容易?”明乐想着,不禁摇头,“纪浩禹就算是再怎么谋略过人,或者再怎么又耐力和韧性,可荣王这几十年里培植起来的势力却是实打实的。就算他有这样的雄心壮志,真要大动干戈起来,连十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
姜太后看她一眼,突然目光一深,黑暗中隐隐的透出几分清明的冷意来,可是在明乐抬眸看来的时候却已经错过了。
“母后,谢谢你今天过来和我说这些。”明乐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天明以后我便启程去追阿灏吧,请母后放心,我们也不过就是去大兴国中走上一趟,待到大兴皇帝的寿辰之后一定尽快赶回来。”
“嗯!”姜太后点头,神色又恢复了她方才刚刚进门时候的淡然和冰冷。
明乐想了想,还是不很放心,道:“母后也觉得大兴国中的夺嫡之争会在这次大兴皇帝的寿宴上引爆吗?”
“这些事,都不好说!”姜太后道,却持了保留意见,“哀家知道你们懂得如何独善其身,只是更多的时候人在局中,就有很多的事情都会变得身不由己,还是不得不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