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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父亲?”

马东平喝下水,冷静了许多,他点着头:“我父亲,是我们那一带最好的医生。我还小的时候,并没有细胞药物。有次一场瘟疫,像突然出现的癌症一样没办法治愈。我父亲自己试药,研究出了医治药物。那时候那些病人被政府用大巴车,医疗车,甚至直升机带到我们那里。我看着那些人,他们从绝望到脸上挂上笑脸。当时有领导来捧住他的手,不停的说着谢谢,谢谢……”

说着,马东平的目光彻底的平和了下来,像是突然沉浸在了回忆里一般,眼眶中含着泪水,他只安静的叙述着。

“当时媒体还采访我,知道要上电视我很兴奋。我对着镜头,还有些害怕。但我当时很骄傲的说,将来我要成为像父亲那样医生。真正少有的,好医生。”

全叔看着眼前的马东平,满是皱纹的脸上,眼眶中也蒙上了一层雾。

他伸出手,把袖子给掀了起来:

“这道疤,是我当年为了抢着找你父亲看病,跟人打起来给导致的。我也是患病的一员。”

马东平怔了一下,看着眼前的这个军大衣老头。

“我没医保没认识的关系,不过你父亲当时把那些人骂了一顿,当时连市长都不得不向他低头的画面我现在都还记得。”

全叔说着,脸上挂了一抹笑容。

“然后他给我缝着伤口,告诉我说,在华夏做个好医生很难。我当时也是一个劲儿谢他,他救了我一命,还骂了那些领导。你父亲是好样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末世,末世后我们一家还有一些幸存者漂流。”马东平说着,语气已经有些哽咽,“有次突然一群丧尸冒了出来。有个人在逃的时候划伤了脚,他叫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然后自己一个人跑回去,救那个划伤脚的人……”

“后来呢?”

马东平摇着头,“我再回头,看到的都是丧尸,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话音落下,没人再多说什么。

全都安静了下来,不发一言的听着这故事。王津也放下了他那怒火一般,眼神复杂的看着马东平。

“他到最后都在做正确的事,没什么好难过的,你父亲是好样的。他叫,马水生是吧,对,马水生。”

全叔不停的点着头,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好难过的,但眼眶中却已经蒙起了一层雾。

“但你知道,你这段时间做的事害死了多少人吗?”

一句话像是把马东平从回忆中彻底的拉了出来,戳中了他的精神软肋一般。

他哽咽着,直接哭了出来,眼泪不断的留下,表情甚至有些狰狞,哭的很大声,哭的不像个男人。但哭的像个真正的人。

泪腺崩塌,马东平放声的哭着,没人打搅,现在的他需要发泄。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没办法!”马东平哭着说道,“这都是那峰哥的计划,我不执行他就会杀了我,我还不想死啊。”

无尽的内疚大概已经充斥了他的身体。

萧强锁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在末世之中见惯了一般。以前的那些追逐名利,以前的那些虚荣在末世中完全都消散,最能看出人真实的样子。为了生存而失去自我的人,真的太多太多。但他能这么哭出来,是绝对的好事。至少他明白,自己做了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