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辞对榕城的记忆很深刻,他离开的那年也是一个秋天,当时榕城正处在高速发展的时段,城市改建,道路拓宽,周边到处是施工场所,就连市中心的空气里都混杂着难闻的水泥味。现在街道上一排排的榕树郁郁葱葱,蔚然成林;从机场到市中心,熟悉的建筑物焕然一新,显示出这座城市蓬勃的生机。
路过正在装修的餐厅时,岑越辞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对对方要说什么已经耳熟能详,放任手机孤零零响了几分钟,最后忍受不了噪音关机了。
如果不是公司事务,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踏上榕城的土地。
岑越辞慢慢合上眼,脑子里不受控制想起某些他以为已经遗忘了的人和事。
岑越辞自出生以来养尊处优,顶尖的成长环境带给了他许多人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自身的优秀也让他有更多的选择。
他摸上抽痛的腿,脸上满是嘲讽,再多的选择如今也只能靠着拐杖或者轮椅代步。那段记忆太过惨痛,岑越辞下意识选择遗忘,回到熟悉的环境里,噩梦又回来了。
入秋以来,他的精神就不太好,到住的地方还有些昏昏沉沉,小王既是他这段时间的司机,也是他的生活助理,对这位气势卓然的雇主身体状况做了充分了解,从车后座推出轮椅到岑越辞脚边。
岑越辞不习惯陌生人触碰,拒绝了小王的搀扶,艰难地将自己移到了轮椅上,低烧让他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只好叫小王推他上电梯。
因他的身体状况,总部特意让他先回来适应榕城的环境以及多休息几天,所以不必一来就应付繁忙工作。
接到这份新工作的时候他才在医院输完液,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好。
小王将行李安置好后有些拘束地站在一边打量着这位新老板,岑越辞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领口雪白整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优雅矜贵,眉眼间的倦色再浓,端坐在轮椅里的脊背依然挺拔,朦胧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小王觉得这位岑先生多了些神秘。
小王照顾过许多家世优渥的大人物,还从未照顾过这样有气质且带点神秘感的男人。
岑越辞冰凉的目光环顾了一圈周围熟悉的摆设,嘴角漾出一点笑意,柔和了他身上的疏离感。
“岑先生,您先休息,晚饭您有什么想吃的,我待会出去买,王阿姨明天会到,负责您的饮食,您的医药箱在左手边柜子里,药品我给您放在柜子里了。”
“他们是怎么给你介绍这份工作的,你需要跟谁汇报我的情况?”岑越辞目光轻轻一转,直直地望向小王,他是很俊美的长相,五官的侵略性十足,盯着人看时压迫感很强,小王的视线在他苍白的脸色上转了一圈,才收回目光盯着地面上的瓷砖。
不知道是不是室内温度升起来了,小王感觉衣服快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有几分难受,他和岑越辞眼神有几秒的对视,然后避开了对方的眼睛,对方冷淡的表情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岑越辞不太喜欢有人管束着自己,也不喜欢有人违背他的决定,既然他要在榕城待一段时间,那么一个贴心的生活助理就十分有必要了,换一个生活助理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他只是不太喜欢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