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低了头,许久才道:“我的确一直不晓得你要的是什么。也许你想要的,我一直都给不了。”
我奇道:“我要了什么是你给不了的?便是你给不了,难道凌师兄也给不了吗?”
他仿佛哂笑一声,却没有回答我,只自语般道:“我已不晓得以前做得对不对,也不晓得未来做得对不对,可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他说着,便垂着头自己走下山去了。
这少年比我小两岁,但那时已经比我高半个头了,身材颀长秀逸。
可在这沉沉落下的夜幕里,他的身影孤零零,灰蒙蒙,慢慢地似要融入那片深深的黑暗中。
我迷惑地看着他离去的模样,忽然便笑了:“这小子怎么也满口胡话,一副悲春伤秋的模样?莫不是人大心大,想娶亲了?”
原来他真的回了京,真的娶了亲,从此再也不能随随便便跑出京来找我,用叶子吹好听的曲子给我听,在我身边静静地看太阳落下山去……
我不明白噬心术带来的回忆里,为什么这段会这么久并且这么清晰。
初初离开子牙山的那段埋单虽然也需征战沙场,面临刀光剑影,血ròu横飞。但当时仗着自己身手高明,并不太把生死博杀放在心上,又有父亲和司徒凌照拂,尚可称得上安然无忧。
那段岁月,便也流水般疾速而清澈地飞过。
随后,一片空白。
令人顷刻间如落入冰川如附地狱的白。
我原先记忆里的白色都是温润且安然的,如仰卧山间静静看着碧空间洁白的流云无声地飘过。淳于望爱素洁的颜色,相思随我入北都后,我也习惯了照她原来在南梁的模样把她打扮得跟雪球似的明洁可爱。
我从不晓得白色亦会这样的恐怖,把心都生生地吞噬了般恐怖。
或者,不只心,连我自己都已被这白色吞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觅前身,烟雾九重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