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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声在他身后轻叹,“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侯爷,你恨他伤了我,害了莲儿,他也恨你母亲害了他母亲和弟弟,对和错,你分得出吗?”

唐天重沉默,然后冷笑,“清妩,若我敢怀有你这样的容人雅量,这许多年的明枪暗箭,我早就不知死了几十回了!”

我也沉默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那样你死我活的明争暗斗,原就不是我所能忍受的。

风雪似又密了,刚刚有些回温的面庞,被雪粒打着,反觉出冷森森的疼意来。

唐天重见我不说话,倒似不安起来,拍了拍我的手,放缓了语气说道:“若我饶了别人真能解去冤仇,退一步倒也不妨。怕只怕,我敢退一步,立刻兵败如山倒,别说莲儿,便是你,我都不能保住!”

我打了个寒噤,忽然又想起唐承朔临终前所嘱的话,不觉伸出手来,摸了摸我贴身挂在胸前的荷包。

辗转流落在外这么久,总算没人想起要搜我身,唐承朔给我的东西被我fèng在荷包中收藏着,倒也不曾遗失。

提到我们的孩子,唐天重神色黯然中带着凄惶,“清妩,我无法容忍……我连我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唐天霄有定北王和庄氏支持又如何?天祺阳奉阴违一心反我又如何?瑞都在我掌中,举国最精锐的兵马也在我掌中。如今你回到我身畔,我更无顾忌,你且等着看你夫君怎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吧!”

我哑然,心知无从再劝,何况身体早已虚乏得不堪,一阵阵地心悸眩晕着,连手足俱已疲软,只得闭着眼默默忍受一路翻山越岭的颠簸,努力稳着坐在马上的身姿,不让唐天重发觉我的病弱,免得连累他太过分心。

唐天重却似很享受我无力的依靠,偶尔转头瞧我,黑眸晶亮,倒似比那漫山的白雪还要明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