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没必要非让他死!”秦缱撸了把头发,刘海被他揉散了,原本坚定的心动摇了,他对自己都不曾心软,却在此时心乱如麻。
丁凡气他妇人之仁,转眼看他一脸自责又不忍心责备,他放缓了语气,隔着桌子去拉秦缱的手。“在山尖待过的人是无法再忍受屈居人下的。当年你是这样,姓秦的是这样,他也会是这样。要么把我们推翻,要么在复仇中死亡,关他一辈子,不如让他死了。”
秦缱握紧他的手,眼底一片粉红。“一定会这样么?”
丁凡安慰地揉他的手背,“看看你现在走的路。”
距定好回中央区的日子不过三天,驻守军的大队长亲自前来和他见了一面,为了商定回程的细节。他带来的部队三个月来一直占用着驻守军的营地,除却牺牲的士兵,还有4000多人,队长没说在面上,但确实费了很多心力。
他派出去调查的侦查员也递回了报告,秦缱确实没有暗自组建军队,甚至连个保卫营都没有,一门心思地搞基建。
秦缱所做的一切都像他自己估量的那样,只要联盟军离开了,汐斓会再次陷入战火,依旧手无还击之力。他的指望只有自己,依赖谁都学得会,但可怕的是没有得到承诺也敢放手一搏,是在赌他的决定会百分百让他满意。被摸清看透的感觉,陆承熠不是很喜欢。
谈话结束的那天,之后的夜晚陆承熠睡的都不踏实。起初会做很多在联盟的反击中被烧死在汐斓的梦,那是多年来军校教育的忠诚对他背叛的惩罚,是叛徒最标准的下场。
做的多了陆承熠在梦里也学会抵抗,终于他逃出了战火,用上帝的角度眼看汐斓再次残垣遍布。再后来的梦就与汐斓无关了,小时候听厌的教诲喋喋不休地在脑中环绕,把灰暗的青春期又重活了一遍。即使在梦里,他依然活成现在的样子,像是别无选择,他的人生不配得到爱。
在梦里,他在上将的位置停滞不前,娶了一个漂亮但不爱的妻子。在一个阴暗的下雨天,他坐在客厅的扶手椅上喝茶,似乎没有人看得到他,他像雕塑一样静默在房间里。
大一点的孩子在拿着作业本发脾气,为什么他那么优异的成绩却只能选择军校。小一点的孩子再哭,锐利刺耳,他的妻子一边哄着小的一边又跟大的低声抱怨:“因为你的伯父要求你念军校。”
大的还在吵:“为什么我不听父亲的要求反而要听伯父的要求?”
“因为你的父亲除了这座漂亮房子一无所有。”
陆承熠猛然睁开眼,浸了一身汗,一个声音在脑内回荡,在中央区除了父亲留给他的公馆,他确实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