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关押他的地方条件好了很多,是正经八百的一间卧室,有门有窗,家具齐全,低调奢华,连马桶里都铺着香屑。
陈习与试探着推窗,雕花窗扇应手抬起,窗外是个院子,窗子正对着假山藤萝,之间一条小道,小道上砌着整齐的鹅卵石,路畔修竹婆娑。
假山那边有匆匆的脚步声,有人用很恭谨的声音小声禀报:“家主,那些人又来了。”
有人淡淡嗯了一声。
匆匆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水沸滚的声音,瓷器与什么物事轻微碰撞的声音,茶筅快速击打水面的声音,在周遭一片寂静中分外清晰。
假山的那一面好像有人在点茶。
陈习与左右瞧瞧,四周无人,他轻手轻脚走到门前一推,门从外面锁住了。
他只好又返回窗前打量了一下窗子,这个大小要钻出去倒是可以,但他笨手笨脚,肯定会闹出很大动静。假山那边连点茶的声音都如此清晰,点茶之人距离这边肯定不远,自己真想逃,必然躲不过那人耳朵,他不敢妄动,支起耳朵听着,看那人几时会走。
谁知那人吃了一会茶,又响起琴声,曲调滞涩,听不出是甚么曲子,倒仿佛是随手弹奏。
有个清丽的女声响起:“二郎,你有心事?琴声如此伤痛。”
琴声中,有男人答道:“世事难为,聊以遣怀。”声音有些苍老,“月娘,你如此青春年少,我如今却垂垂老矣,你心中可有后悔?”
“二郎何出此言,月娘的心意始终如一。”那女子轻轻答道,“何况二郎在月娘心中,从一开始便不是少年人,却更有魅力,尤其……更不是莽撞的少年人可比,让月娘……”
琴声停顿片刻,女子娇嗔:“二郎!响晴白日的,你怎么……平白让下人笑话!”说着忽然腻声娇呼,“二郎!”
那被唤作二郎的人笑道:“明明是你勾/引我,我怎能辜负美人恩?”
陈习与听得面红耳赤,刷一下关紧窗子,心怦怦乱跳,这二人好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宣淫!
他正要再四处仔细观察一番,忽然又听到窗外有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喘着粗气禀报道:“家主,那些人此番要的太多,沈安手里的东西不敷使用,请问家主是从别处调些过去补足呢,还是……”
先前那声音苍老的男子大约是被打断好事,心中不悦,淡淡道:“月娘,你先回房。”
那女子答应一声,似乎还收拾了茶具,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