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语声温柔,手上的力气却丝毫不温柔,陈习与挣脱不开,只能紧紧咬住嘴唇,皇帝试探了几次,都不得其门而入,却吃到满口血腥气,他一怔,拉开一点距离,便看到陈习与的嘴唇已经流出许多鲜血,沿着下颌流进衣领,原来是被他自己咬破了一大块。

皇帝实在压不住心中恼怒,用力一推,道:“朕想要一个人,何曾用得着逼迫,偏偏你就要违拗朕的心意!”

陈习与跌跌撞撞后退几步,跪倒,翻来翻去就两句话:“微臣愚鲁,微臣知罪!”

“你心中倾慕之人,大概,就是那个林霖。”皇帝的声音很冷,“朕不会强迫卿,只是卿要想清楚,他是罗开的人,罗开此人是什么脾气秉性,卿可以去打听打听。你对他的人存着这种心思,让罗开知道了,就为着林霖的前途和名声,他也会想方设法对付你。”

停顿了很久,皇帝的声音重新响起:“罗开可不是什么斯文人,到时候,卿再来求我,朕或许就没这么温柔了,卿可不要后悔。”

陈习与叩头:“谢陛下恩典!微臣百死不悔!”

皇帝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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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陈习与正式成行,已经到了年尾,百官封印,皇帝再没有任何借口把他留下,放假头一天下午,陈习与悄没声把请假条放在大案上,关好官房大门,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他会骑马,但马术不精,平时还好,现在一路奔定州,沿途冰雪交加,他实在有点胆小,老李年岁太大,这样冷的天气去西北实在危险,他也没带着,自己一个人牵着马走驿路,有车就坐一段,没车的话看道路情况,能骑马骑一段,骑不了就下马步行,还没走到秦州,鞋已经磨烂了几双,脚底下的水泡没完没了此起彼伏。

一路上晓行夜宿,好在过年前后,便是再穷的人家多多少少都备了些年货,他沿途投宿,饥一顿饱一顿,总能找到饭吃。几个月下来,整个人黑瘦了一大圈,头发更是乱七八糟,棉袍被挂得破破烂烂,棉花都露出来了,加上也饿瘦了的马,从头到脚活脱脱一个落魄文人,完全看不出当朝点金郎的模样。

等他狼狈不堪赶到定州,四处打听林霖消息时,又碰了一鼻子灰。

定州是军镇,一个莫名其妙的落拓书生四处打听军中之人的消息,实在太可疑。转悠了大半天,消息没打探着,却被当作奸细抓了起来。

好在他还没傻到家,临出门前在怀里揣了一方林霖的私印,又难得口齿清楚地喊出来“我是林参事同僚陈攸行”这几个关键字,才免去兜头一刀。

兵士将他倒剪双手,推推搡搡地解送罗开的帅府。此时战事暂息,罗开从前线撤回定州城内,住在帅府。听到消息,罗开很快就来了。

陈攸行三个字,世人大概还不清楚,但陈习与已然天下闻名,罗开自然知道陈习与字攸行,也侧面打听过此人的事情,此番初次见面,不免认真打量一番。

四个字:惨不忍睹。

这样一个人,阿霖是怎么看对了眼的?

“习与性成,君子攸行,好名,好字。初次见面,人如其名,果然不落俗套。”罗开命人将陈习与松了绑,分宾主落座,很有点揶揄地寒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