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迟的声音,她将画轴重又放回乾坤袋,开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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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阿迟已选好了靠窗的位置,也早已吩咐店家将最好的饭菜端上来。
对方请他住上房,他怎么也要表示一下诚意。
店里生意一般,零星坐着几桌客人谈笑吃喝。
顶着一双沉重黑眼圈的店小二端了饭菜上来,面上虽显疲惫但笑容不失亲切,“二位贵客慢用,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召唤小的。”
“好的好的。”阿迟笑嘻嘻回应,小二走后阿迟递给秋暮一双筷子,“听住店打尖的客人说这家的饭食味道不错,趁热吃。”
秋暮缓缓接过筷子盯着对方看,他总算把身上的几挂大蒜摘了,凌乱的头发也稍微打点了下,但……
“你房间里没有水么?为何不洗脸。”她问。
如果说他满脸的锅底灰是为了糊弄汶南镇的守门人,此时已通关,完全没必要顶着满脸黑,况且她注意到一个细节,阿迟的脸虽是黑的,但双手已洗得干干净净,骨指修长,细瓷般的肤泽,手上不见一丝茧子,绝对不是贫苦人家的公子。
阿迟欠身往秋暮面前探了探,他摸摸脸蛋,压低声音,“实话告诉你吧,我肌肤长得太好了,白白嫩嫩细细滑滑,姑娘见了都要多瞅几眼,我这个人生性腼腆,会不好意思的。”
秋暮:“……”看对方态度貌似说的是实话,可他生性腼腆么?她没看出来。
因秋暮罩着黑纱,阿迟看不到她的表情,说完后又大大咧咧坐回去吃菜,顺便给她夹了几箸青豆芽放到小碟子里,“我说,都不晓得怎么称呼你,见你不爱说话我也没好意思问,你不把面纱摘掉么?否则怎么吃饭啊?”
秋暮静默片刻,“所以,你请我吃饭是为了要看我的脸。”
阿迟放掉筷子咽下口中菜,“一半一半吧,你我本天各一方然相逢即是缘,如今在这异乡小镇你请我住店我请你吃菜礼尚往来,另外我还真想知道姑娘长啥样,依我看是个美人。”
秋暮一丁点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稍微把脸撇到别处,离得不远的一桌正热闹。
一位面相玲珑俏皮的小姑娘正给紧挨着她坐的一位丑陋汉子夹菜,桌面上每道菜都夹了一遍,那汉子面前的菜碟堆得冒尖,小姑娘撒娇道:“相公多吃点,你都瘦了。”
被喊相公的那位汉子眼神发直地望着小姑娘看,眼里尽是对美色的贪恋和轻薄猥琐,他有些激动地捧起对方的脸,“阿香,我吃,我让阿香娘子喂我吃。”
阿香极其配合,真的细细夹了饭菜一口口喂进对方的嘴里。
不似虚与委蛇,倒真像爱极了相公的小妻子那般甘之如饴。
被称作阿香的小娘子极美,可她那相公的形貌同她完全不搭,虽不胖,但身材短粗,正宗猪腰子脸配一口黄牙,粗鄙不堪毫无气质可言。
秋暮沉思,好一副看图说话,上好的白菜被猪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