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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月色也如水,他说给她听的徽州,美得不似人间。

那夜他的目光却如深渊,浮着一层痴迷的雾。

那夜醉得深了,他紧握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总有一日我要与你重登那高楼,俯瞰山川,俯瞰这天下!”

她何曾随他去过,醉里胡话说说罢了。

山高水远,帝京与徽州遥隔千里,怕是要等到他辞官归老的那一天,她已老妪,他已迟暮,才得相携同去。

她当真想过会有那一天,却不知道,原来他心之所向,是那九重天阙。

“这是他的话?”

王妃的语声极轻,袅如天外游丝。

“他是这样说的。”

盈娘神色恍惚,一时间忘却惶恐,往昔仅有的好时光又都涌上心头,原来一刻也不曾忘。

屏风海棠影下的诺言,随风而去。

她却牢牢记得他说过,一生最思念之地,是徽州。

如今他不在了,徽州仍在。

王妃缄默听着,再没有说过一字半句,直至盈娘的声音因哽咽而窒住。

一方素绢将盈娘脸庞托起,为她拭去泪水。

是王妃的手,手指间很凉,宫袖凤镯下的手腕皓如凝霜。

盈娘目光颤然抬起,第一回真真切切地看到豫章王妃的模样。

绿鬂修眉,容光清绝,眉梢眼角竟不觉得陌生,似在哪里曾见。

当日相府门前的豫章王妃,与眼前却不像是同一人,那凤瞳之中霜雪融去,不见凛冽,只觉潋滟温柔。

这目光令盈娘忘了惶恐,恍惚这半生悲苦,不许言说,都有这双眼睛在看着,都有着一人懂得。

“徐姑姑。”

王妃垂下重锦广袖,目光似又隐回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