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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犹在耳,烽烟又起,这把剑饮血半生,终究还是重现世间。

月光下,萧綦平举长剑,三尺青锋森然出鞘。

我猛地闭了眼,只觉眉睫皆寒,一时不敢直视。

终究,还是杀伐,杀伐,杀伐。

豫章王的劲旅铁蹄之下,再没有宽悯和饶恕,所带来的,只有杀戮和惩戒、威慑和灭亡。

我叹息,他回身看向我,目光森寒,似有千钧。

我向他走去,脚下虚浮,又似沉重如铅。

他皱眉,还剑入鞘,“别过来,刀兵凶器,不宜近身!”

我怅然一笑,伸手握住那乌黑斑驳的剑鞘,缓缓摩娑——每一处斑驳,都是一个生死印记,这把剑上究竟铭刻了多少血与火,生与死,悲与烈。

“阿妩!”他夺过剑,重重掷在案上,“这剑煞气太重,于你不祥,会伤身的。”

我笑了笑,“煞气再重,也重不过你,我又何曾怕过。”

他不说话,沉默凝视我。

我仰头,微笑如常。

自唐竞谋反、突厥入关、哥哥身陷敌营,一连串的变故,直叫风云变色。

然而我的反应,却比他预料的坚强——没有病倒,没有惊惶,在他面前我始终以沉静相对。当全天下都在望着他的时候,只有我站在他的身后,是他唯一可以慰藉的力量,给他最后一处安宁的地方。

月光如水,将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地上,浸在溶溶月色里,微微浮动。或许是月光太明亮,耀得眼前渐化模糊,浓浓的酸涩涌上。

离别就在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