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小心翼翼的捏着这个纸灯笼,坐在地上沉默许久,心底突然涌出一阵阵难过,战栗心酸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

原来有人曾这么喜欢过她,只是她不小心忘记了。

她不过才看了三个箱子,可却好像把全部的力气都抽走了,无力感让她脑袋发蒙。她趴在第三个箱子上,鼻息间是年代久远带来的烟灰气,可心跳却逐渐平静下来,发麻的手脚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她打开第四个箱子,也许是云姨娘预感到命运,这才孤注一掷地把东西压在苏伯然身上。

身份地位,人品才学,苏伯然无疑是苏家最好的选择。

第四个箱子是云姨娘给苏锦瑟准备的嫁妆,这份嫁妆若是放在苏家那两百台嫁妆中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寒碜,只有几件瓷器和字画,还有一些成色一般的珠玉宝石,零零散散装满了半箱。

可这已经是云姨娘的全部,是她能交给自己女儿的全部爱意,是她至死难以消磨的牵挂。

一封发黄的书信贴着箱壁,上面写着“吾儿亲启”的字样。

苏锦瑟深吸一口气,拿起那封轻飘飘的信封。

“吾儿锦瑟:

见字如面,为娘不知你是在何种情形下得到此信,却惟愿你安康喜乐。阴阳千里,常恨见伊难。若你幸福,为娘喜不胜收,若是不幸,望你勇敢坚强,不可重蹈娘亲覆辙。吾儿自幼聪慧,三岁识字,五岁练字,才气惊人如外祖父,若是男儿自有一番天地,如今虽不能声张但为娘依旧为你高兴。吾儿长途漫漫,为娘却不能参与,深感遗憾,凭儿入梦报平安。为娘无语多言,只愿吾儿谨记,往事如云烟,惟有平安事,吾儿谨记,为娘死而瞑目。”

苏锦瑟一颗心就像被人死死捏着,连呼吸都觉得上奢望,只能死死盯着最后一行字,最后四字字字泣血,笔锋凌乱,带着万千眷恋,百般不舍。

——云姨娘知道!她知道自己会死,她甚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所以她让苏锦瑟不要为她的死报仇。

不是报不过,就是不能报。两者于云姨娘而言,都不愿自己的女儿冒险。

她脑海中浮现出大婚之日老太太的话,皇宫与她而言是万丈深渊。殿下曾说过苏家从未脱离朝堂。

所以苏家行事必定不单是内院琐事,女子纠纷。

她有些迷茫,脑中莫名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惊得她双手颤抖,呼吸急促。

一股心酸心疼之情突如其来,直冲心脏头顶,猝不及防打湿她手上的纸张。她作为外来人不仅接受了苏锦瑟的身体,自然也全盘接纳了她的记忆,她的感情。

浓烈如烛油的悲痛,瞬间席卷了她的心脏,让她疼得喘不上气来,再也没有比这种还要撕心裂肺的痛楚,三年前逼死她的那三十大板都没有这样令她眼前发黑,涕泪纵横。

盛宣知站在门口,听着里面隐隐传来的哭声,尽夜哭泣,气不属声,沙哑的声音在长夜中回荡,哀哀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