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残忍了是吧?过得确实很艰难,进派出所像他这号毛贼得被揍一顿,送进拘留所,继续得被揍一顿,最惨的时候,他被人抢得只剩条裤衩了,他试着去接触几伙贼,都看不上他,嫌他笨,没经验,有的干一天,就把他打发了。”孙韶霜道。
拘留所其实相当于团伙重组的新手村,有过一面之缘,外头遇见就有可能搭伙,只可惜新手太差,上不了道。但又不敢冒险用经验丰富的老手,那样的话别人对他肯定又会敬而远之。徐佑正问道:“他呆多久了?”
“六个多月了,这孩子有股子犟劲,虽然拳脚不行,经验没有,可性子韧,我几次要放弃,他都坚持下来了。”孙韶霜道。
“那他和布狄?”徐佑正好奇问。
“是贝琳牵出了古风城、西荆镇这条线索,打听到了这个大眼贼,好容易才把这货给逮住,两人关一块了,之前他和几伙贼都搭上过线,不过不是被涮了,就是被耍了,找上布狄的时候,我们也以为这家伙是个白痴,谁知道居然是个正宗的贼。”孙韶霜道。
“那他知道的东西可够多了。”徐佑正道。
“棘手可能就在这儿,他已经和家里切断联系两周了,群星酒店案发,都没有通知家里,归队消息发出后,也没有回来,如果不是抓回来,我真怀疑他会不会回来。”孙韶霜道。
啊?
这结果听得徐佑正张大嘴合不拢了,叮声电梯到站,两人进了电梯,徐佑正还没有消化掉这么多的惊讶,以为是自己人,现在似乎看来,要打个问号了。
卧底不是个好词,卧着卧着,把自己老底都忘了情况有的是。只要时间足够久,所有化装侦查都有黑化的可能,毕竟那是犯罪领域,一旦形成肆无忌惮的行为模式,想改都难了,这就是大部分化装侦查员一身臭毛病的原因。
“……最后一次联系是在高铁上,那一次贝琳故意让他偷走了笔记本电脑和钱包,其实是给他点经费,捎带着反查布狄能不能联系到销赃窝点,结果有了个意外之喜……当时也是实在没办法,贝琳的追踪陷在西荆镇一带根本找不到更好的线索,所以才制造了这么一次……也就是那一次,他对‘斩手’提了几行可贵的完善建议,怎么偷,怎么转移,怎么销赃等等,现在是成也萧何,不知道是不是败也萧何。”孙韶霜悠悠道。
“斩手计划,出自他?”徐佑正下意识脱口问,不过一脱口思维就跟上了,只有身上贼巢的,才知道团伙是怎么运作的,才有可能设计出这种貌似简单,实则精妙的“放贼抓赃”计划,搁身在反扒的警员们,肯定不敢轻易尝试放跑贼,万一疏漏那责任可就大了。而敢这么做,肯定是已经洞悉扒手团伙这种快速转移的规律。
果不其然,孙韶霜点点头道:“您刚才说深藏功与名,肯定数不着我,这个计划的草案在高铁上,他交给贝琳的。”
“哦,怪不得那案一出,整个局面就翻盘了。”徐佑正钦佩地道,要撬起地球需要一个支点,要端掉窝点,不过需要这么一个切入点而已。而知道这种切入点的,肯定不会来自警营。
“他清楚我们的技术能力,也知道‘贩子’这位高级程序员的水平,于是来了个以己之长,击彼之短,敲在扒手团伙和这些销赃窝点联结的疏漏之处,我现在都搞不清楚该怎么办。”孙韶霜道。
“再怎么说,这事居功至伟啊,还发愁怎么办?”徐佑正不解道。
“别人分析不了现场的视频,可难不过‘贩子’,据他汇报,平三戈在现场应该偷东西了,这不是我们设计的。”孙韶霜道。